肖克明从目前新租的办公室走出来后，陈薇也没什么事情做，想到办理离职手续的那几天，她隐约听到几个女工在闲聊李立华，听说她最近请了长假，好像是病了。陈薇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李立华虽在车间没有真正跟她有过正面沟通，但是两次她都默默伸出了援手，而且她也怪可怜的一个人。
或许是出于一份感激，另一份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牵挂，让陈薇在这个充满排挤和算计的地方找到了唯一的善意的人，她决定去看望她。
陈薇买了两罐麦乳精、一包白糖和几斤苹果，按照打听来的模糊地址，找到了城北那片低矮、拥挤的工人宿舍区。这一片工人宿舍是要更早的一批，跟之前陈薇父母住的那个宿舍楼比要老很多。这里主要还是一些老的普工在住。
李立华的家在一栋筒子楼的二楼，楼道里堆满了杂物，光线昏暗。陈薇敲了敲门，好一会儿，门才裂开一条缝，露出了李立华苍白而略显浮肿的脸，她看到是陈薇，明显非常意外。
“小陈？你怎么来了？”她带着病弱的疲惫，身上披了一件打了好多补丁，甚至还有一些地方露出了棉絮的袄子。
“李师傅，听说您病了，我来看看您。”陈薇举了举手里的东西，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
李立华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身让她进去了。
屋子狭小但收拾得异常整洁，进来后一股无法完全被廉价香皂和中药味充斥着。
陈薇在木头凳子上坐下，李立华艰难地拿着白瓷缸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了陈薇的手上，随后坐到了那个1米2的木床上。
“我这里也没糖了，你将就喝点暖暖身子，对了。你怎么现在有时间过来？”
李立华先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之前陈薇办离职的事情一直没跟别人说，都是偷偷的在办相应的手续。陈薇没说话，但看得出来李立华能猜出一些来，她追问道，“你又被停职了？”
“没有，我已经不在那里干了，今天刚办好手续。”
“啊？小陈，怎么回事呀？难道是我给你的那份材料没用吗？再不济，通报批评或者罚款也是可以，从未听说过因为一起事故就开除人的，你要不找人走走关系。”
陈薇知道李立华是关心自己，但是其中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她也不便细说，只说了句：“不是开除，是我自己主动辞职的。”
“这份工作虽然对你这个大学生来说很好也算不上，但是好歹是一份铁饭碗，旱涝保收，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陈薇不想细说这件事情，只笑着说：“没事，工作没有可以再找，”随后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李师傅，您这是怎么了？去医院看了吗？”
李立华的眼神立刻躲闪起来，双手不自在地在衣服上摩擦，嗫嚅着：“没…没什么大事，就是…老毛病了？”
“老毛病更不能拖啊。”陈薇想起来他们说过，李立华离婚了，家里就她一个人，她立刻说道，“要不这样，今天我也没事，我带你去医院看下。”
陈薇说着起身就要扶起李立华。
“不用，不用。”她起身时，陈薇立刻闻到想起自己在车间时闻到的味道。
李立华应该是发现了陈薇的闻到了味道，立刻又坐下了，并特意拉了拉身边的一个白瓶，是雅霜。香气慢慢散了过来，她的动作虽然很轻，但也很刻意，陈薇猜想她应该是想来驱散自己身上的味道。
陈薇的关注，让她有些尴尬，随后解释道：“你应该是听他们说了吧，也闻到了我身上的味道，我身上这味道就是这病闹的。”
“那更应该去看下了，查清楚，现在医学越来越发达了，肯定是有办法治好的，这么拖下去肯定不是办法，万一......”
李立华尽力地隐藏着自己的病情，小声回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死不了，歇歇就好了。”
陈薇更是震惊，大为不解地问道：“既然是问题不大，那更应该是去看看，治好了省得大家在背后乱说。”
“其实就是女人家的老毛病，真没什么”
陈薇看着李立华的样子，联想到了读大学的时候，同宿舍的一个室友，她是农村的孩子，也是跟眼前的李立华一样身上有味道，她羞于提起这个事情，为了避免尴尬，那时，她总是最早离开寝室，最晚回来，洗澡时也总要挨到没人。直到一天深夜，陈薇撞见她正偷偷用开水给内裤消毒，可能是一直隐藏被发现的崩溃，她朝着陈薇哭诉这自己的身上有味道的问题。后来陈薇陪着那个室友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果然如她所料，只是最常见的炎症。医生开了些药，叮嘱了注意事项。没过多久，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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