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鱼玄机:血色终章与不朽诗魂(第1/2页)
血色夏天:868年的咸宜观悲剧
你若在晚唐的长安待过,就知道868年的夏天有多燥——太阳烤得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能烫掉鞋底子,连护城河里的水都带着股热气,连风刮过来都像裹着火星子。就是在这么个让人心里发毛的夏天,咸宜观里出了件大事,把整个长安的唾沫星子都给炸飞了——鱼玄机杀了她的婢女绿翘。
说起来,绿翘还是鱼玄机三年前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来的。那时候绿翘才十二岁,瘦得像根柴火,眼睛却亮,鱼玄机见她可怜,又识得几个字,就把她留在身边当婢女。一开始,两人处得跟亲姐妹似的——鱼玄机写累了诗,绿翘就给她揉肩;鱼玄机晚上喝酒,绿翘就给她温酒;连鱼玄机涂胭脂,绿翘都能帮她挑出最衬肤色的那盒。鱼玄机常跟人说:“绿翘这丫头,比亲妹妹还贴心。”
人心这东西,最经不起琢磨。后来长安城里来了个叫陈伟的乐师,弹得一手好琵琶,还会写两句小曲儿。有次鱼玄机办诗会,请陈伟来弹琵琶,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陈伟嘴甜,会夸鱼玄机的诗写得好,还会说“姑娘的胭脂比长安城里的贵妇人还好看”,鱼玄机心里高兴,偶尔会留他在观里喝两杯。
本来也没什么,渐渐的,鱼玄机发现有点不对劲——绿翘见了陈伟,总是低着头,脸红得像涂了胭脂;有时候陈伟来,绿翘磨墨的手会抖,还总偷偷看陈伟;有次鱼玄机让绿翘去给陈伟送诗集,绿翘去了半个时辰才回来,说“陈乐师不在”,鱼玄机转头就看见陈伟从观外的柳树下绕进来,手里还攥着块绣着桃花的帕子——那帕子,是鱼玄机前几天刚给绿翘的。
疑心这东西,一旦生了根,就跟野草似的疯长。鱼玄机开始留意绿翘的一举一动:绿翘衣柜里多了个陈伟送的银镯子,她没说;绿翘晚上偷偷在院子里跟人说话,一看见鱼玄机就闭嘴;甚至有次鱼玄机故意说“要把陈伟介绍给城外的张姑娘”,绿翘的脸瞬间就白了,手里的碗“哐当”掉在地上。
那天下午,天气特别闷,连蝉都叫得有气无力。鱼玄机把绿翘叫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桌上还放着那块桃花帕子。
“绿翘,你跟陈伟,到底怎么回事?”鱼玄机的声音很平静,手却攥得紧紧的。
绿翘一开始还嘴硬:“姑娘说什么呢?我就是给陈乐师送过东西,没别的。”
“没别的?”鱼玄机拿起那块帕子,扔在绿翘面前,“这帕子是我给你的,怎么会在他手里?你晚上跟他在院子里说什么?你衣柜里的银镯子,是谁送的?”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绿翘的脸从白变青,最后“扑通”一声跪下来,哭着说:“姑娘,我错了!是陈乐师先找我的,他说喜欢我,我……我没忍住……”
鱼玄机看着她哭,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不是因为陈伟,是因为背叛。她这辈子,被李亿骗,被裴氏欺,以为咸宜观是自己的避风港,绿翘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到头来,连身边最亲近的丫头都能背着她做事。积压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愤怒、不甘,一下子全爆发了。
她顺手拿起桌边的马鞭(平时用来赶马车的,放在屋里备用),朝着绿翘就抽了过去:“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说啊!”
绿翘疼得在地上打滚,哭着求饶:“姑娘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可鱼玄机红了眼,手里的鞭子一下比一下重,她脑子里全是李亿写的《放妻书》,全是裴氏骂她的“娼家女”,全是外人骂她的“荡妇”——她觉得所有人都在骗她,所有人都在害她,绿翘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等她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绿翘躺在地上,不动了,嘴角还流着血。鱼玄机慌了,伸手探了探绿翘的鼻息——没气了。
她瘫坐在地上,看着手里的马鞭,上面还沾着血,突然就哭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生气了……”
人死不能复生。没过多久,观里的道士发现了绿翘的尸体,赶紧报了官。京兆尹温璋亲自来审案,温璋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连皇亲国戚犯了错都敢治,更别说一个有争议的女冠了。
公堂上,鱼玄机一开始还想辩解,说绿翘是“意外身亡”。温璋把证人带上来——有道士看见她抽绿翘,还有人看见陈伟跟绿翘私会。最后,温璋拿出了绿翘临死前说的话,是一个小道士偷听到的:“你鱼玄机天天穿道袍说要求长生,心里却满是男女欢爱,满是嫉妒怨恨!你杀了我,天也不会饶你!你早晚要遭天谴!”
这句话像锤子一样砸在鱼玄机心上,她再也撑不住了,承认了杀了绿翘。
消息传到长安文人圈,不少人都替鱼玄机求情——李郢、皇甫松这些跟她喝过酒的名士,都去跟温璋说情,说“鱼玄机是有才之人,一时糊涂犯了错,望大人从轻发落”。温璋根本不听,说:“不管她多有才,杀了人就要偿命!再说她本就不守清规,这次正好以儆效尤!”
其实谁都知道,温璋这么铁面,不光是因为“杀人偿命”——鱼玄机这些年太“出格”了,穿道袍涂胭脂,跟男人喝酒论诗,还写“自能窥宋玉”的诗,得罪了不少保守的官员。温璋正好借这个机会,打压一下这种“离经叛道”的女子,好彰显自己的“正统”。
最终,温璋判了鱼玄机死刑,行刑日期定在三天后。
刑场绝唱:明月清风里的最后一句诗
行刑那天,长安下了点小雨,把之前的燥热浇散了,空气里带着股泥土的腥气。刑场设在城外的乱葬岗旁边,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有骂她“活该”的,有替她可惜的,还有几个以前跟她论过诗的文人,红着眼圈站在远处。
鱼玄机被两个官差架着,身上还穿着那件素色的道袍,头发用一根木簪挽着,脸上没涂胭脂,脸色苍白,却没一点害怕的样子。她走到刑场中央,转身对着长安的方向,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好像在看咸宜观的方向,又好像在看远处的朱雀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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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官差催她:“快点,别磨蹭!”
鱼玄机转过头,笑了笑,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遍了刑场:“急什么?我这辈子,没按别人的规矩活,死的时候,也想慢点。”
说完,她抬头看了看天——雨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清幽幽的光洒在她身上,风一吹,道袍的下摆飘起来,像一片白色的叶子。她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轻轻念出两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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