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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被草木灰撒过的麦苗,叶尖的黑竟在慢慢褪去,冒出点嫩黄的芽尖,像被叫醒的瞌睡虫。更奇的是,那些雾里的人形影子,一靠近撒了灰的地方就剧烈扭动,仿佛被什么东西灼着,很快缩成团,消散在雾里。
玄诚子看着石灰袋上印的“农业用”三个字,突然苦笑:“我倒是忘了,葬土生于地,终究怕这养地的东西。”他试着将手里的符咒往草木灰里蘸了蘸,原本发皱的符纸竟重新挺括起来,朱砂符文也亮了些。
雾最浓的地方在村南的老井。井口像个倒扣的黑碗,雾从井里往外涌,井绳垂下去的部分,已经变得像枯藤般干硬,上面还缠着几缕灰黑色的发丝,细看竟在蠕动。
李长生把半袋石灰全倒在井边,又让人抬来三筐草木灰,围着井口撒了个圈。石灰遇雾腾起的白烟越来越浓,井里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响,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滚。他抓起井边的打水瓢,舀了瓢混着草木灰的泥水,猛地往井里泼——
“嗷!”
一声非人的尖啸从井里炸开,雾突然剧烈翻腾,浓得像要凝固成块。但那圈石灰草木灰组成的屏障却纹丝不动,白雾撞上去就散,黑灰碰着就化,井里涌出来的雾渐渐淡了,露出湿漉漉的井壁,壁上沾着的不是青苔,是些指甲盖大小的鳞片,遇着灰就簌簌往下掉。
“三奶奶说过,”李长生用瓢底刮着井沿的黑垢,“地要养,不能只种不肥。这雾吸了桑田的气,就像地里长了虫,得用石灰除,用草木灰补,才能把气养回来。”
太阳升到一竿子高时,雾终于开始散了。露出的麦田里,撒过灰的地方一片嫩黄,没撒到的角落仍留着几块焦黑,像补丁。王老五摸着肚皮上几乎看不见的掌印,突然想起昨儿雾刚起时,他看见自家祖坟的方向,有团黑雾顺着田埂往村里爬,爬过的地方,野草全枯成了灰。
李长生把剩下的石灰和草木灰分发给村民:“撒在自家菜窖口、井台边,晚上别出门。这雾没散尽,只是暂时怕了这灰。”他扛起锄头往村外走,要去北山看看——那里的坟头,怕是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了。
雾散后的桑田,泥土里渗出点淡淡的腥气,不是腐臭,是那种刚翻过的田土味,混着草木灰的暖香。玄诚子望着李长生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桑田峪的土,比任何符咒都可靠——它能种出庄稼,也能镇住邪祟,只要人还在,还侍弄着这片地,再凶的咒,也锁不住这人间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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