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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昌安富镇的龙窑总在暮色里苏醒。当最后一缕夕阳掠过铜锣山的轮廓,将天际染成一片酡红,七十二岁的周老汉便扛起柴刀走向窑场。刀背敲击瓷土的“当当”声,混着松木燃烧的清香漫过石板路,像一封封用时光封口的信,寄给沉睡的老窑神。这方斜坡上的龙窑,藏着八代人的手艺,陶土的褶皱里裹着巴蜀山风,釉色的流光里浸着川江号子,那些从窑火里走出的坛坛罐罐,胎是山的骨,釉是水的魂,在时光里焐出一片滚烫的人间。

陶土中的山河

天刚蒙蒙亮,铜锣山的晨雾还没散尽,周老汉已踩着露水爬上了山。他穿双草鞋,裤脚卷到膝盖,露出被陶土染成赭色的小腿——那是八代人跟土地打交道的印记。选土要挑“观音土”,藏在岩层下三尺深的地方,色如糯米,捏在手里能攥出油光。他用柴刀剜开表层的黄土,露出内里细腻的陶土,像揭开大地的绸缎,“你看这土,掐一把能挤出浆,才是烧陶的好料”。

山腰间的采土洞是爷爷年轻时挖的,洞口被藤蔓半掩着,像大地的肚脐眼。周老汉钻进洞里,借着矿灯的光打量土层,手指抚过岩壁的纹路,“这层是‘子母土’,上面的土做胎,下面的做釉,娘俩搭配才服帖”。他挖土时动作极轻,像在拾掇地里的菜苗,“不能乱砍,要顺着土的纹路来,不然山神要生气”。有次城里来的地质队想帮他用机器采土,被他拦在洞口:“机器是铁打的,不懂土的疼,你看这土被挖疼了,烧出来的陶会裂。”

挑下山的陶土要在泥塘里浸三个月。泥塘是用青石砌的,四壁长满青苔,水面漂着层细密的泡沫,那是陶土在“呼吸”。周老汉每天清晨都赤脚进去踩泥,木槌“砰砰”砸下去,陶土在脚下慢慢化软,像块巨大的年糕。“踩泥要顺纹路,像给土地按摩”,他的脚底板结着厚茧,能精准辨出泥里的碎石——那是铜锣山特有的燧石,不小心混进陶土,烧出来会留个黑疤。有次学徒小李踩漏了块碎石,烧出的泡菜坛裂了缝,周老汉没骂他,只把碎坛片磨成粉,混进新泥里:“土要记着疼,下次才听话。”

泥塘边的皂角树有百年树龄,树干歪歪扭扭,却枝繁叶茂。周老汉踩完泥,总在树下歇脚,从兜里掏出个陶制烟盒,烟盒上刻着“民国三十八年”,是父亲的遗物。他卷支叶子烟,烟雾在晨光里和泥塘的蒸汽缠在一起,“这树是你太奶奶栽的,说皂角能去污,泡过的土更干净”。如今树底下摆着排小马扎,是给来学手艺的年轻人准备的,“先闻闻土味,再学踩泥”。

揉泥是最见功夫的活计。周老汉把浸好的陶土堆在青石板上,赤着膊用脚掌反复碾压,汗水顺着脊梁沟流进泥土里,他说“人汗混着泥,烧出来的陶才活”。揉好的泥团要像婴儿的屁股,光溜得能照见人影,他常把泥团举过头顶往下摔,“啪”地砸在石板上,溅起的泥点在晨光里闪着光。“摔三遍,泥里的气就跑了”,他边摔边哼川江号子,“嗨哟——一声号子一身汗哟——”,号子声震得屋檐下的辣椒串簌簌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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