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线引新魂
义庄的晨雾裹着槐花香渗进领口时,小满正蹲在老槐树下拾落叶。
她扎着双马尾的发梢沾了露水,沾在靛青布衫上洇出两团浅蓝。
指尖触到一片焦纸的刹那,她猛地缩回手——那纸竟像活物般轻轻颤了颤,边缘波浪状的焦痕里,隐约透出极淡的银线纹路。
"小满?"
白小芩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她今日没戴傩面,素白衫子下摆沾着星点朱砂,是方才在偏房修补《阴籍》残页时蹭的。
见小满蹲在地上发怔,她加快脚步,晨雾里发间银饰叮铃作响。
"拾到什么宝贝了?"白小芩弯腰时,一缕碎发垂落,被小满伸手轻轻别到耳后——这是她们相处三年养成的默契。
小满将焦纸递过去,指腹还留着方才的麻痒:"像被火烧过,可摸起来......"她顿了顿,"像阿娘生前给我捂手的暖炉,温温的。"
白小芩接过纸的瞬间,指尖泛起极淡的青芒——那是"点睛术"发动的征兆。
焦纸在她掌心舒展,原本模糊的纹路突然清晰起来:七道折痕呈螺旋状向内收束,正是苗疆巫女占卜时才用的"信脉折",可最后一道折角的弧度......她瞳孔微缩。
"这是前朝'影绣折'。"白小芩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三个月前唐绣娘养伤时,曾在她手心里折过这种宫廷秘传的折纸法,说是当年绣娘给皇子裁襁褓前,必用此折法测吉兆。
焦纸突然在她掌心震了震,白小芩猛地想起三日前。
那时她站在黑水渡灯塔上,亲手放飞那只银尾传信鸢,尾线缠着唐绣娘新绣的"纸鸢飞渡图"。
鸢飞至半空时突然坠下,她追出去只寻到半截焦尾——难道这残纸,正是那只鸢未烧尽的魂魄?
"小芩姐?"小满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白小芩这才发现自己指尖在发抖,焦纸边缘的银线正顺着她的血脉往上爬,像在寻找什么锚点。
院外突然传来竹板敲击声。
陈哑婆的身影裹着雾色挤进门来,她腰间挂着的"千灯簿"羊皮封面泛着油光,每走一步,簿子上的铜环便轻响一声。
老人的符板"咔嗒"敲在石桌上,墨迹未干的字迹洇开:【鬼市收纸人,灯皮袋,符眼,三文一张旧信纸。】
白小芩的目光扫过符板,突然定格在最后一行。
陈哑婆又划了几笔:【沈槐,黑袍,左眼符纸,吸魂痕。】她枯瘦的手指点了点焦纸,又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那是"寻魂"的手势。
"影绣坊沈氏。"白小芩脱口而出。
唐绣娘养伤时曾说过,影绣坊专为皇室绣"魂衣",用活人发丝混金线绣出亡者容貌,穿在纸人身上引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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