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回来那天,姑臧城的积雪刚化了一半。她是踏着弱水河谷的融冰来的,身后跟着两百余名月神教教徒,个个黑衣劲装,腰间悬着弯刀,背上背着牛角弓——那是月神教的“影卫”,据说能在戈壁的风里隐身,箭术比西梁的射雕手还要准。
“带来了三百石硝石,五十车硫磺。”
秋菊掀掉兜帽,鬓角沾着冰碴,左眉尾的疤痕在阳光下更清晰了,“月神教在祁连山的老营里藏着这些,够咱们造十次瓮城那样的炸药。”
秦朗正在城楼上校验投石机,闻言回头,看见她身后的影卫正帮民壮搬运硝石,动作利落得像一阵风。“拓拔烈那边有动静吗?”
“黑风口的炊烟少了三成。”
秋菊走到垛口边,望着远处的戈壁,“斥候说他在杀马,大概是粮草见底了。”
她从袖中掏出张羊皮卷,“这是月神教绘制的黑风口布防图,他把最后的兵力都压在了鹰嘴崖西侧的隘口,像是在护什么东西。”
秦朗展开地图,指尖点在隘口旁的一道红线——那是条干涸的河床,去年秋雨冲垮了堤岸,形成一片烂泥滩。“这里可以设伏。”
他抬头看秋菊,“影卫擅长夜袭?”
“影卫在月光下视物如白昼。”
秋菊唇角扬起一抹浅笑,“今夜是满月。”
两人正说着,陈成提着桶刚熬好的羊肉汤跑上来,见了秋菊,把汤桶往地上一搁,挠着头道:“姑娘,上次你教我的‘腐骨散’方子,我按比例配了些,昨天洒在北魏人的取水处,今天他们就闹起了痢疾,管用得很!”少年左颊的刀疤被热气熏得发红,眼里的桀骜少了些,多了几分敬佩。
秋菊接过他递来的粗瓷碗,喝了口汤:“三公子肯学,比什么都强。”
这时陈亮也上了城楼,手里捏着封刚到的急信,脸色又惊又喜:“父亲!秦公子!京城来信——太子殿下从皇陵起兵了!羽林卫倒戈,五皇子被围在东宫,大哥带人抄了五皇子的私兵大营!”
陈崇岳拄着拐杖赶来时,正听见陈成在喊“大哥威武”,老王爷抢过信,手抖得几乎捏不住信纸,读到“陛下已被救出,太子监国”时,忽然仰起头,对着戈壁长长舒了口气,像是吐出了积在肺里的三个月硝烟。
“好啊……好啊……”
他反复念叨着,忽然对秦朗道,“拓拔烈肯定也收到消息了。他等不到五皇子的援军,定会狗急跳墙。”
果不其然,未时三刻,黑风口方向传来号角声。斥候回报,拓拔烈亲率五千残兵,推着最后三架投石机,直奔姑臧东城——那里是民壮驻守的薄弱处。
“他想在败亡前咬咱们一口。”陈亮握紧长刀,“我带玄甲军去支援东城。”
“不必。”陈崇岳却按住他,“让民壮退到第二道防线,把东城让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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