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陈崇岳骂道,“老子还没老到要儿子护着!吐谷浑这群白眼狼,老子今日就没了他们!”
老王爷忽然从亲兵手里夺过一张弓,搭上三支箭,拉满如满月。箭簇穿透风沙,正中三个举着狼头旗的吐谷浑骑兵咽喉。叛军阵脚微乱,陈亮趁机挥剑砍倒冲到面前的骑兵,却没注意到侧面有个吐谷浑百夫长正举着弯刀劈来——
“小心!”
一声喊,赵勇猛地扑过来,用后背挡住了那刀。刀锋切开甲胄,带起一串血珠。赵勇闷哼一声,反手将手里的短刀捅进百夫长的心口,自己却软软地倒了下去。
“赵勇!”陈亮目眦欲裂。
“公子……撑住……”
赵勇的声音越来越低,“俺娘说……河西的汉子……不能……怂……”
陈亮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赵勇逐渐冰冷的脸上。他抹了把脸,抓起赵勇的刀,转身冲向叛军最密集的地方:“杀!”
玄甲军被他的疯劲点燃,跟着他往前冲,竟硬生生将叛军逼退了两步。陈崇岳看着儿子的背影,忽然对身边的亲兵道:“去,把那面‘玄甲军’的大旗扛来。”
亲兵愣了愣,还是跑去中军帐取了旗。残破的玄甲军大旗被陈崇岳亲手竖起,在风沙里猎猎作响。
“看到了吗!”
老王爷的吼声盖过厮杀,“这是玄甲军的旗!当年跟着先帝打天下时,比这险十倍的仗都打过!今日就是死,也得让吐谷浑和北魏狗看看,玄甲军的旗,倒不了!”
城头上的残兵、街巷里的民壮,听到这声吼,都红着眼往大旗这边涌。一个瞎了只眼的老民壮,举着根烧火棍就往叛军堆里冲;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把孩子塞进地窖,捡起地上的断矛就往城墙缺口跑。
血染红了姑臧的街巷,却也染红了人心。
秦朗带着三百人摸到烽燧时,日头已偏西。烽燧早被风沙埋了半截,只露出个黑黢黢的入口。瘸腿铁匠举着火折子往里探,火光里能看见一道陡峭的石阶,往下延伸进黑暗。
“通着排水渠。”
秦朗嗅了嗅,空气里有股潮湿的土腥味,“下去二十阶,左转有个岔口,走右边,能到西城根。”
他第一个跳下去,石阶上的青苔滑得很,他扶着墙根往下走,火折子的光映出渠壁上的刻痕——是前隋的年号,距今已有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