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翻身下马,一把将家将从沙地里捞起来。家将的肋骨显然断了,每喘一口气都带着血沫,他死死攥着秦朗的手腕,指节抠进对方的皮肉里,像是要把最后一口气里的话都刻进他骨血里:“五……五皇子……扣了援军……说……说凉州已叛……”
“什么?”秦朗瞳孔骤缩。
家将咳着血,声音碎得像风中的沙:“老侯爷……去兵部理论……被……被指为结党……关了……苏相……也被牵连……”
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清,家将的头猛地垂下,手彻底松了。
风沙卷过,带着家将的体温沉入戈壁。秦朗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对方血的温热,耳边却像被惊雷炸过——五皇子扣了援军,父亲被关,苏相牵连……这哪里是“出事”,分明是有人借着凉州的战事,在京城动了刀。
“秦公子……”瘸腿铁匠颤声开口,他没听清家将的话,却从秦朗的脸色里看出了不祥。
秦朗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惊涛已压成了坚冰。他将家将的尸体拖到一块巨石后,用沙土浅浅掩埋,动作利落得像在处理一件必须了结的事。
“东门守不住了。”
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拓拔烈知道援军被截,定会拼命攻城。咱们不能从正门进。”
他转身看向戈壁边缘的一道山梁,那里有片稀疏的胡杨林,“黑风寨的弟兄说过,胡杨林后有处废弃的烽燧,底下通着姑臧城的排水渠,是前汉时修的,不知还能不能走。”
三百人对视一眼,没人犹豫。那个瘸腿铁匠扛起铁锤:“秦公子指哪,俺们去哪。”
秦朗翻身上马,匕首在阳光下闪了闪:“走烽燧。记住,进了城,先去西城根的军械库——那里还有些火药,够咱们给吐谷浑人送份‘大礼’。”
姑臧城北门,厮杀已近白热化。
陈亮的铠甲被砍得像筛子,左臂的伤口又裂了,血顺着甲缝往下滴,在城砖上积成小小的血洼。他靠在一段残墙上,看着吐谷浑骑兵像潮水般涌过缺口,玄甲军的阵线正一寸寸往后缩。
“公子!退到内城吧!”
赵勇举着盾挡在他身前,盾面已被砍出三道深痕,“内城有瓮城,能再守一阵!”
陈亮摇头,他看见父亲带着亲兵从南大街冲过来了。
陈崇岳的玄甲上沾着血,显然是从中军帐一路杀过来的,老王爷手里的长剑已断了半截,却依旧拄着剑往前冲:“亮儿!北城墙守不住了!带弟兄们去内城!”
“父亲!”
陈亮吼道,“您先走!我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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