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对症了就是良药。”秦慕伊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就像当年城西的张屠户,你们还记得吗?”
这话一出口,王二柱顿时挺直了腰板。“记得!就是那个大冬天喝了冰镇黄酒,结果肚子胀得像面鼓的张屠户!”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腊月初九那天,济世医馆的门板被人砰砰砸响,两个伙计架着张屠户闯进来,他脸色发青,肚子鼓得老高,呼吸跟拉风箱似的,每喘一口气都疼得直咧嘴。“洛师傅,救救我……喝了两坛冷酒,现在肠子像被绳子勒住,放不出屁,也拉不出屎……”
洛风当时摸了他的脉,又按了按他胀硬的小腹,眉头拧成了疙瘩。“是寒邪郁结在肠,气机堵死了。再拖下去,肠子都要胀破。”他转身抓药时,秦慕伊在一旁提醒:“他上个月刚得过痢疾,体虚得很,寻常泻药怕是受不住。”
“我知道。”洛风从药柜深处取出一小包芫花,又配了甘遂、大戟,最后加了点大枣,“芫花能泻水逐饮,专破这种寒结。但它性子太烈,得用大枣中和,护住脾胃。”他一边称药一边叮嘱,“这剂量得拿捏准了,多一分就可能伤元气,少一分又打不破症结。”
秦慕伊记得那天煎药时,她特意用了砂锅,武火煮沸后又改文火慢熬,药香里混着大枣的甜气,才压下了芫花的冲味。张屠户喝药时脸皱成了包子,刚喝完半个时辰,就捂着肚子冲进茅房,起初是干呕,接着便是哗啦啦的泻水,折腾了三四回,再出来时,肚子已经瘪下去大半,脸色也缓过来不少。
“当时我守在茅房外,听见他拉得直哼唧,心里还打鼓呢。”王二柱挠挠头,“没想到第二天他就提着两斤酱牛肉来谢恩,说肚子里的气全顺了,走路都轻快了。”
洛风把那撮芫花放回药罐,盖紧了盖子。“这就是芫花的本事——逐水退肿、祛痰止咳,对付那种胸水、腹水,还有痰饮郁结在胸膈的重症,它比别的药见效快。但你们记住,体虚的人绝不能用,孕妇碰都不能碰,这东西能让子宫收缩,误食了会出人命。”
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本草备要》,翻到标注着红笔的一页:“化学成分才是它厉害的根本。里面含芫花素、羟基芫花素这些黄酮类化合物,还有芫花酯甲、乙,这些可是强刺激性成分,能刺激肠道蠕动,所以能泻下。另外还有苯甲酸、谷甾醇,现代研究说它能利尿,还对肺炎双球菌有抑制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