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地牢的入口处,陆峥年曾短暂地出现过。他下来听取狱卒的初步汇报,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颔首。
他没有去看牢房里的情况,也没有去听那些痛苦的声音。他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动摇他的东西。
但当他转身走上台阶,离开那令人窒息的环境时,背后隐约传来的、属于年轻书生的压抑呜咽声,却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他耳中,让他离去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随即,他加快了步伐,将那些声音彻底甩在身后。他是执刀者,不能,也不该对砧板上的鱼肉产生任何多余的感触。
炼狱之火,灼烧着每一个人,只是方式不同。
地牢里的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无尽的寒冷、饥饿和恐惧。沈砚之蜷在角落的枯草堆上,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
父亲的惨状、家族的覆灭、自身的绝望,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反复上演,每一次都带来新的刺痛。
偶尔有狱卒送来馊硬的窝头和浑浊的冷水,动作粗暴,言语充满鄙夷。
从他们零星的、毫不避讳的交谈中,沈砚之拼凑出一些信息:女眷已被发卖为奴(他强迫自己不去想母亲和妹妹们的下场),家产正在被清点抄没,而父亲的“案子”,似乎已经“铁证如山”。
他听到狱卒嗤笑着说:“……还翰林呢,骨头也没多硬,打了几轮,愣是没画押……”
另一个声音回道:“哼,等着瞧吧,赵大帅要办的人,有没有供词都一样。迟早……”
这些话像冰锥一样刺进沈砚之的心里。既为父亲的坚韧感到一丝微弱的骄傲,又为这注定的结局感到彻骨的寒意。
在地牢的入口处,陆峥年又下来过一次。
这次,他没有只是听取汇报。负责刑讯的一个头目,脸上带着几分谄媚和几分无奈,凑到他身边低语。
“旅座,那老家伙嘴太硬了,各种家伙事儿都上了,只剩半口气,还是咬死了不认。”头目搓着手,“您看……是不是……”
他比划了一个下作的手势,意指更阴毒或者直接了结的刑罚。
陆峥年眉头蹙紧,并非出于同情,而是出于一种任务可能受阻的烦躁,以及……一丝极其微弱、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不安。
他冷声道:“大帅要的是定案,不是死无对证。别弄死了,继续审。”
“是,是。”头目连忙点头,却又压低声音,“只是……旅座,兄弟们私下里嘀咕,那几封信……看着是像,但……总觉得有点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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