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家的地怎么办?"周志强猛地抬头,"我爹我爷爷都是种地的,这块地养活了周家三代人!"
"可现在种地连自己都养不活了!"小芳的声音也高了起来。
"你看看村里,年轻人都走光了,就剩些老弱病残还守着那几亩地,咱们女儿马上要上初中了,县里的学校比村里好,可学费贵啊!"
周志强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无话可说,他望向窗外,暮色中的玉米地只剩下短短的茬子,像一片受伤的战场。
而更远的地方,县城的方向华灯初上,那些用他种的玉米做成的蛋挞,正在明亮的橱窗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等待着买得起的人品尝。
晚饭后,周志强一个人走到田边,月光下的玉米茬泛着银白色的光,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在掌心慢慢碾碎。
这土地曾经慷慨地给予他一切,而现在,却连最基本的生计都无法保障。
他想起白天在超市听到的那通电话,想起那个西装男人漫不经心地谈论着如何压榨农户的利润。
在这个长长的产业链里,像他这样的人永远处在最底端,付出最多的劳动,得到最少的回报。
夜风吹过空荡荡的田野,周志强突然明白了什么叫"谷贱伤农"。
不是玉米不值钱,而是农民的劳动不值钱;
不是玉米变成了蛋挞,而是农民的血汗变成了别人的利润。
他摸出手机,看着屏保上女儿的笑脸,做出了一个决定。
清晨五点半,周志强已经蹲在田埂上抽完了半盒烟,东方的天空刚泛起鱼肚白,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脚。
他盯着眼前这片刚收割完的玉米地,三亩半的土地上只剩下高低不齐的茬子,像一排排被斩断的希望。
身后传来脚步声,周志强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小芳。
"一晚上没睡?"小芳把一件外套披在他肩上,声音里带着疲惫。
周志强摇摇头,烟灰掉在泥土里:"睡了会儿。"
他顿了顿,"我想再去县里一趟。"
"还去?"小芳在他身边蹲下,手指无意识地揪着一株野草,"玉米都卖完了。"
"去找找别的路子。"周志强掐灭烟头,"总不能明年还这样。"
小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昨天给大军打电话了,他说工地现在缺人手,一天能给二百二,加班另算。"
周志强的肩膀僵了一下,大军是他堂弟,在省城的建筑工地当了五年小工头。
"咱们女儿马上初一了,"小芳继续说,声音很轻却像锤子敲在周志强心上,"县实验中学的择校费要八千,还不算住宿伙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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