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瑶的指尖在信纸上微微发颤,墨迹未干的字迹被她反复摩挲,仿佛要将那八个字刻进骨血里。

喉间的腥甜涌到嘴边,她猛地咬住舌尖,铁锈味在口腔里炸开——痛意让混沌的思绪凝出锋刃。

"你从哪得来的?

她在哪?"她压低声音,尾音却不受控地发紧。

廊下的风卷起她鬓角的碎发,扫过发烫的耳垂。

李明背靠着朱漆柱,雨水顺着发梢滴在青石板上,在他脚边积成个浑浊的水洼。

他垂眼盯着那片水洼,喉结动了动:"我只知道她还活着,藏身于城西一处旧宅。"顿了顿,他抬眼时眼底泛着冷光,"但那里已被'紫冥阁'盯上。"

"紫冥阁?"舒瑶的指甲掐进掌心。

那是近几年来突然冒头的暗卫组织,专替权贵做些见不得光的买卖。

她曾在试药时听太医院老院正提过,说这阁中杀手惯用淬毒的柳叶刀,连尸体都不留全的。

李明的外袍还在往下滴水,他伸手抹了把脸,水珠顺着指缝滚落:"我在护城河底躲了三个时辰,才甩开他们的尾巴。"话音未落,他突然侧身贴紧廊柱,目光如刀扫过影壁后的角落——那里传来一声极轻的鸟啼。

"走!"他猛地将舒瑶往另一侧推,自己却逆着风冲进雨幕。

舒瑶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手心里的信被攥成皱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深夜的宫墙像头蛰伏的巨兽,月光被乌云啃噬得支离破碎。

舒瑶站在皇后寝宫门外,望着窗纸上晃动的人影,喉间溢出半声轻笑。

"皇后娘娘气色大好,臣昨日呈的丹方确实奏效。"她对着守在门前的李公公福了福身,"只是那丹方里几味药材的配比还需再校,臣想回医馆整理些旧册。"

李公公眯眼瞧着她腰间的玉印——那是皇帝亲赐的"钦差医药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搓了搓手:"舒大人这是要出宫?"

"不过去城南医馆,离宫墙只隔两条街。"舒瑶从袖中摸出个锦盒,"这是新制的安神香,娘娘夜里总说睡不安稳......"

李公公的手刚触到锦盒,就听见宫道那头传来马蹄声。

石宇骑着黑马从阴影里踏出来,玄色披风被风卷起,露出腰间亮银的将军令牌。

"舒大人要出宫?"他翻身下马,声音里带着几分酒气,"某正好要去城南酒肆查私酿,顺路护着。"

李公公望着石宇腰间的佩刀,又看了看舒瑶递来的锦盒,堆起笑:"两位请便。"

城西旧宅的木门结着蛛网,石宇的佩刀挑开门闩时,发出"吱呀"一声惨叫。

舒瑶摸出火折子,昏黄的光映出满地积灰里的半枚鞋印——是三寸金莲的痕迹,鞋尖绣着并蒂莲。

"有人住过。"石宇的声音压得很低,刀柄在掌心转了半圈。

梳妆台上蒙着层薄灰,可那枚玉簪却擦得发亮。

舒瑶的指尖刚触到玉簪,记忆就像潮水般涌来:七岁那年,她蹲在破庙的灶火前,母亲用这枚玉簪别住她乱蓬蓬的头发,说"等瑶瑶长大,娘给你买更好的"。

"娘......"她的声音哽在喉间,火折子"啪"地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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