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眼珠转向镜面,映出的却不是我。
镜中的“我”穿着破旧的白衣,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嘴角裂开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她冲我笑,我也想笑,但我笑不出来。我只能看着她从镜中伸出手,指尖漆黑如炭,轻轻抚过我的脸颊。
“快了。”她说,“下一个快来了。”
我闭上眼。
记忆翻涌。上一个孩子,是在三个月前。女人带她回来,说是侄女,暂住几天。小女孩很活泼,一进门就扑向我,把我抱起来转圈。“姐姐好漂亮!”她喊。
我听见体内的声音开始震动。
那是一种低频的嗡鸣,源自我瓷胎深处,像是某种沉睡的兽在苏醒。我拼命压制,可没用。越是抗拒,它越兴奋。
那天夜里,小女孩发起了高烧。
她蜷缩在床上,浑身发抖,嘴里喃喃:“姐姐……你的眼睛……在动……”她伸手想抓我,却被女人拉开。“别玩娃娃了,快睡。”女人说,把我放回窗台。
第二天,小女孩走了,再没回来。
我松了一口气,又有一点难过。
我知道她没死,至少暂时没死。因为……我还能感觉到那股温热的气息,残留在我的釉面上,像一层薄雾。说明契约未完成,仪式中断了。
女人最近常看着我发呆。
昨晚,她站在我面前,忽然蹲下,手指轻轻划过我的嘴唇。“你是不是……想说话?”她问。
我没有回答。
但她似乎并不需要答案。她低声说:“我小时候,也有一个这样的娃娃。后来它不见了,再也没找到。”她顿了顿,“但我记得,它的眼睛,会跟着我走。”
我心头一震。
原来……她也是“见过”的人。
这类人很少,天生灵觉强,能感知非人之物的存在。她们往往童年就接触过类似我这样的“东西”,然后被家人强行切断联系,长大后以为只是幻觉。可记忆不会骗人。
她开始频繁地靠近我。
白天拍照,晚上凝视。甚至有一次,我听见她在厨房自言自语:“如果它真是那个……是不是就能告诉我妈妈的事了?”
妈妈?
我猛地想起老太太曾说过的一句话:“每个娃娃,都连着一条命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