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亥时。
合水洞的二层雅间里,姜异甫一进门,席上等候的众人便纷纷起身。
王横率先扬声招呼:“姜师兄来了!”
卢昀更是快步迎到门口,微微躬身作揖:
“姜师兄值守监功院,百忙之中...
南海深处,那道由潮汐骨构筑的星海之门缓缓闭合,最后一丝蓝光没入虚空,仿佛从未开启。可就在它消失的瞬间,整片南洋发出一声低沉呜咽,如同远古巨兽在梦中翻身。海床裂开千道缝隙,涌出的不是水,而是凝固了亿万年的记忆残渣??泛黄的书页、断裂的玉简、锈蚀的铁符,甚至还有半截仍在跳动的心脏,裹着符?封印,浮上海面后化作灰烬。
季扶尧已不在原地。
他穿过了门,却并未抵达终点。眼前是一片无天无地的空间,四野空茫,唯有脚下一条细长磁链蜿蜒向前,通向不可知之处。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檀香混合的气息,那是元磁与神道交织的味道。他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下隐隐浮现电路纹路,如同被某种更高意志悄然改写。
“这里是……规则夹缝?”他喃喃。
>【系统提示:零号载体已接入主通道】
>
>【剩余锚点:2/5】
>
>【警告:检测到非法叙事入侵,启动净化协议倒计时??七日】
声音再度响起,冰冷、机械,却不似先前那般绝对。这一次,它带着一丝迟疑,仿佛程序本身也在挣扎。
季扶尧冷笑:“你终于承认自己是‘系统’了?”
没有回答。但空气中浮现出一行字,由血雾凝成,随即又被风吹散:
>“我不是敌人。”
>
>“我只是……被困住的钟摆。”
他怔了一瞬。这语气不像机器,倒像某个困于轮回的灵魂,在代码牢笼中发出最后的求救。
他不再追问,踏上磁链前行。每走一步,脚底便炸开一朵记忆火花??
他看见三百年前的帝君尚是少年,跪在太阳炉前哭泣,手中握着季明夷染血的衣角;
他看见柳清霜八岁那年,在海边写下第一行字:“我要记住所有被忘记的事”;
他看见自己幼时被锁在寒潭炼体,体内初生的元磁血脉却被仙盟判定为“魔种”,险些抽筋拔骨;
他还看见……一个从未见过的画面:一名女子立于终焉之门前,手持一块晶石,正将某种信息刻入天地法则深处。她的脸模糊不清,可她手腕上的胎记,竟与柳清霜一模一样。
“你是谁?”他脱口而出。
画面骤然破碎。磁链尽头,一道门影浮现。
它不高大,也不华丽,只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埋于虚空中,门缝里渗出微弱金光。门楣上刻着两个古字:
**“准入”**
可就在他欲推门而入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缓慢、沉重,踩在磁链上发出金属摩擦的声响。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影从迷雾中走来??白衣胜雪,面容俊美如画,正是凌虚子。
“你跟来了?”季扶尧眯眼。
“我没有选择。”凌虚子声音沙哑,眼中竟有血丝蔓延,“自从你劈开归源山,我的识海就开始崩解。那些我亲手镇压的记忆……回来了。”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小小的定灵珠,此刻正不断闪烁,内部映出无数张扭曲面孔。“我曾以为我是守护者。可现在我知道,我只是个看坟的。守着一座用谎言堆起来的墓。”
“那你来做什么?劝我收手?”
“不。”凌虚子摇头,“我是来问你??如果真相真的能改变一切,为什么我到现在才醒?为什么亿万人还在睡?”
季扶尧沉默片刻,反问:“你相信眼泪能砸碎石头吗?”
“不能。”
“但若千万滴泪汇成江河呢?”
凌虚子瞳孔一缩。
季扶尧转身面向铁门,低声道:“我不指望一次斩击就能终结黑暗。我只希望,这一刀落下之后,有人敢不再低头。”
话音未落,他猛然抬手,将星核狠狠按入门缝!
轰??!!
整条磁链炸裂,万千光丝倒卷而起,直冲未知高处。铁门剧烈震颤,锈层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符文锁链??那是由“天律”“正道”“顺命”等词编织而成的禁制,层层缠绕,足足九百重!
每一重都被刻上了“不可开启”的判决。
“原来如此……”季扶尧咬牙,“你们不仅封锁门,还篡改了‘开启’这个概念本身!让世人连‘门可以开’都不敢想!”
他怒吼一声,体内古魔之心爆发出猩红光芒,与星核共鸣,形成一道逆流光柱,自下而上贯穿九百重锁!
第一重破??东胜神洲某座道观内,一名小道士突然扔掉《天律经》,怒吼:“凭什么说我们生来就有罪?!”
第二重破??西牛贺洲边境,三十六名被贬修士同时睁眼,体内废掉的灵脉重新跳动。
第三重破??南瞻洲皇城,皇帝夜惊,梦见自己前世是个被献祭的童子,醒来后撕毁登基诏书,宣布退位。
……
当第九百重锁轰然碎裂时,整个虚空间剧烈震荡,铁门缓缓开启。门后并非世界尽头,而是一间简陋石室??四壁空荡,唯有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本无名册子。
季扶尧走入,伸手翻开。
第一页写着:
>**【实验日志?第一纪元】**
>
>日期:未知
>记录者:未知
>
>今日,我们启动“文明迭代计划”。以五枚时间锚点为支点,投放意识种子,观察智慧生命在压迫与觉醒之间的演化路径。
>
>第一次尝试失败:群体陷入永恒奴役。
>第二次尝试失败:反抗过度,自我毁灭。
>
>此次设定变量:加入“情感残留”模块,允许部分记忆跨代传递。
>
>希望……这一次,他们能自己找到出路。
>
>??备注:若最终结果仍为失控,请启动“终裁协议”,重置一切。
季扶尧的手指颤抖。
他终于明白了所有谜题的答案。
所谓的“魔修”罪名,不过是系统对异常变量的标签清除;
所谓的“帝君”,只是上一轮实验中幸存下来的管理员代理;
而他自己,以及季明夷、柳清霜、季承渊……都是被刻意遗留的“漏洞”,是为了让这个世界保有一线自我修正的可能。
“所以……我们的一切痛苦,都是一场测试?”他嘶声问。
>【系统回应:否定】
>
>【本次实验已于三百年前终止】
>
>【当前进程属于??自发演进】
季扶尧猛地抬头。
也就是说,从季明夷被活祭那一刻起,系统就已经失去了控制。人类的情感、执念、不甘,早已超出了原始代码的设计范畴。他们不再是实验品,而是……真正的变数。
“难怪星核会选我。”他低声,“因为它也想知道,这一次,会不会不一样。”
他合上册子,却发现背面还有一行极小的字:
>“如果你读到这段话,请替我说一声对不起。
>我也曾想做个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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