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月走到他身后,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

“要不别管了,不管结果如何,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顾铭长叹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邸报。

......

次日下午。

顾铭结束了一天的学习,从崇文书院回家。

刚到家坐下,黄璘家的小厮便拿着帖子登门拜访:

“顾公子,我家老爷请您过府小聚,有几位师兄弟同在。”

黄璘刚刚才帮了顾铭的忙,自然是不好拒绝。

于是立刻备车,带上已经扮做男装的秦明月一起,来到了黄璘的府上。

黄府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

顾铭解下灰鼠斗篷时,暖风裹着酒香扑面。

圆桌上已坐定四人,皆是青缎便袍,腰间悬玉。

“长生来迟了!”

黄璘笑着招手,“快见见几位兄长——这位是金宁府推官周世兄,这位是淮江府照磨李师兄……”

顾铭拱手环揖,挨个见礼。

“久闻顾贤弟才名!今日终得一见了。”

周推官举杯笑道,“那首破阵子,可是已经传开了!”

席间顿时热闹起来,纷纷讨论起破阵子中的金句。

李照磨挤眉弄眼凑近:

“我倒是听说顾贤弟在红月楼夺魁的风流逸事。”

“胡闹什么!”

黄璘笑骂着拍开他,“长生是正经读书人!”

他亲自执壶给顾铭斟酒,“今日只论诗文,不谈风月!”

琥珀酒液在白玉杯中轻晃。

秦明月扮的秦望安静坐在末席,时不时开口附和两句。

酒过三巡。

周推官已有些醺然,拍案高歌。

李照磨扯着黄璘袖子争论赋税新法。

唯有江南道司狱赵汝成默默夹菜,并不怎么说话,眉间一道深痕如刀刻。

顾铭端杯起身,踱到赵汝成身侧:

“赵师兄在刑狱司当差?”

赵汝成眼皮微抬:

“正是。”

顾铭倾身斟酒:

“小弟近日正在学习律法,还要多向赵师兄请教。”

赵汝成捏着酒杯,和顾铭碰了碰:

“好说好说。”

此时周推官凑过来,红着脸问道:

“赵兄能否讲讲长祟府的柳氏谋逆案?”

“我实在是好奇的紧......”

赵汝成嗤笑一声,酒液泼出半盏:

“陈礼林那条老狗,如果不是严阁老保他,他……”

“咳咳!”黄璘突然重咳,“今日只谈风月,勿谈政事。”

满席霎时一静。

周推官醉眼朦胧地望过来。

李照磨的筷子僵在半空。

赵汝成猛灌一口酒,喉结滚动着咽下未尽之言。

炭火盆爆出几点火星。

顾铭也缓缓搁下酒杯。

黄璘摆了摆手,强笑着打圆场:

“接着喝!周贤弟方才唱到哪了?”

气氛稍微一松,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再讲政事,开始继续歌舞升平。

宴席散后,顾铭和秦明月坐车回家。

马车碾过积雪,顾铭靠在厢壁,掌心一片湿冷。

车帘缝隙漏进一线月光。

照见顾铭紧抿的唇。

一路上,顾铭都没有说话,而是一直在思考着案子的细节以及这些师兄的反应。

谋逆这个东西谁见了都会躲得远远的。

严阁老怎么会为了一个六品小官去沾染这种东西。

除非,他知道其中的真相。

甚至说,这就是他指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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