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何苦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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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间不值得,但我们值得。”**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开始淡去,如同晨雾遇阳。最后一刻,他回头看了眼石碑,看见那新增的两行诗下,不知何时又多了一行极小的字,笔迹清瘦倔强,显然是她临终前所添:
**“若心事终虚化,便以血重写。”**
风起,灰烬飞扬,与海雾交融,化作一场细雨,悄然降落在岛屿的每一寸土地上。白菊吸吮着这带着墨香的雨水,竟在一日之内再度盛开,花瓣洁白如初,蕊心泛着淡淡金光。
数日后,一名渔夫驾船途经此岛,发现岸边插着一块木牌,上书:“双清书院旧址,禁渔禁伐,敬惜字纸。”他好奇登岸,只见石碑完好,碑文清晰,尤其最后几句,令人久久驻足。他虽识字不多,却莫名觉得心中震动,仿佛听见有人在耳边低语。
他不懂那是谁的声音,但他记住了那句话:
**“你看,春天又来了。”**
他离开时,顺手捡起一片落在碑前的纸角,上面残留半句批语:“……凡女子有志向学者,皆可至此寻灯。”他犹豫片刻,将纸片小心折好,放入怀中。当晚归家,他让女儿坐在灯下,指着那几个字,一字一句地教她念。
女孩问:“爹,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意思是,以后你也能读书。”
女孩笑了,眼睛亮得像星子。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国子监,一位年轻祭酒正在整理新入库的典籍。他打开一份标注“民间献书”的包裹,里面竟是一整套未经删改的《红楼梦》手抄本,附带数百条原始批注。他翻至末页,看到那段从未公开的跋文,双手不禁颤抖。
他立即召集学生,在讲堂高声朗读:“**我们死了吗?没有。我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
学子们肃然起立,有人落泪,有人握拳,有人默默抄录全文。
而在西北边陲的一座军营里,一名女扮男装的士兵趁着夜色点亮油灯,偷偷翻阅藏在靴筒中的《红楼梦》残卷。她读到“探春理家”一节,眼中燃起火焰。次日清晨,她主动请缨接管粮草调度,以精准核算揪出三名贪官。上级震怒欲惩,却被士兵集体请愿拦下:“她虽为女子,却比我们所有人都懂律法!”
消息传开,边关六镇相继出现“女子参议组”,要求参与军政事务。朝廷派员调查,问其思想来源,众人齐声答曰:“读《红楼梦》而知天下不公,故奋起自救。”
最令人震惊的是,在皇宫深处,新帝独自坐在御书房,面前摊开着一本朱笔批注版《红楼梦》。他已在“元春省亲”一节旁写下密批:“朕即位以来,减宫宴七成,裁绣坊三所,然奢靡之根未除。贾子若在,当笑朕虚饰耳。”他又在“黛玉葬花”批语后沉思良久,提笔补写道:“花落有人怜,人亡亦应有制。拟设‘民怨司’,专受百姓诉状,直达天听。”
太监欲劝,他摆手制止:“此书虽列‘劝善辅教’,实乃一面照妖镜。朕不愿做书中昏君,宁为改过之人。”
十年后,第一任“民怨司”主官上任,竟是当年那个在岛上读到跋文的小女孩。她已长大,手持权杖,身披素袍,宣誓词只有两句:“我以红楼为鉴,以万民为心。”
而此时,东海小岛早已不再是荒僻之地。每年春秋两季,都有无数青年男女乘舟而来,带来新写的书稿、诉讼文书、女子学堂章程,在石碑前焚烧致敬。他们称此地为“灵魂渡口”,说这里是“真理启航的地方”。
更有学者考证发现,所谓“石头氏”,并非一人,而是一个代号。自林黛玉逝后,历代都有志士继承其名,秘密编纂《再陈民隐疏》系列,持续向朝廷递交改革建议。最近一次记录,竟在1912年民国初建时,仍有一封署名“石头氏”的万言书送达临时大总统府,内容涉及妇女选举权、教育平等、司法独立三大议题。
人们这才明白:原来那场始于互穿魂魄的觉醒,从未停止。
2023年国家图书馆展览闭幕后,那份编号HLM-001的手稿被重新封存。但在公众强烈要求下,馆方破例允许参观者在留言簿上写下感言。数月间,簿子写满三百页,其中一条被选为永久陈列:
“姐姐,我也想做一个不说谎的人。即使没人听见,也要说出来。因为你说过,只要有人说真话,你们就没有死。”
春风年复一年吹过展厅,拂动窗帘,也拂过玻璃柜中那方褪色的旧帕。阳光落在“石头氏绝笔”四字上,仿佛回应般,空气中隐约响起一声极轻的应答:
“嗯,我在。”
不只是她在。
是每一个在黑暗中点灯的人,在压迫中发声的人,在绝望中坚持相信的人。
他们都是石头氏。
他们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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