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皮客果然中计,眼中闪过嗜血的兴奋,小刀如同毒龙出洞,直刺他心窝!

就在刀尖即将及体的刹那,言今不退反进,用尽最后力气向前一撞!同时右臂不管不顾地向前探出,不是抓向对方,而是抓向了……旁边沼泽里一截如同血管般搏动着的暗红色藤蔓!

那藤蔓被他一抓,仿佛被惊动的毒蛇,猛地收缩,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要将言今拖入沼泽!

而言今借着这股力道,身体猛地向侧方甩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心窝要害,但那把小刀,还是“噗嗤”一声,深深扎入了他的左腹!

钻心的剧痛传来!

与此同时,他右臂那点微弱的归墟寒意,也顺着他的手掌,传入了那暗红藤蔓之中!

“嘶嗷——!”

藤蔓发出一种非人的、极其痛苦的尖啸,猛地松开言今,如同触电般缩回了沼泽深处,搅得泥浆翻涌不休。

而言今则借着那一甩之力,重重地摔在泥地里,腹部的伤口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一大片泥浆。

剥皮客拔出小刀,舔了舔刀锋上的血迹,面具上的笑容愈发扭曲:“垂死挣扎……嘻嘻……更好玩了……”

他一步步走向瘫倒在地的言今,手中的小刀再次举起。

言今视线模糊,看着那逼近的死亡阴影,意识渐渐涣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阿弥陀佛……”

一声清越的、仿佛带着檀香味的佛号,如同炎夏里的一缕凉风,突兀地在这血腥污秽的沼泽中响起。

这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沼泽的咕嘟声,剥皮客的怪笑声,直接传入在场每一个(或者说,两个半)生灵的耳中,乃至……心神深处。

剥皮客举刀的动作猛地一僵,霍然转头。

言今也用尽最后力气,抬起沉重的眼皮,望向声音来处。

只见不远处,那暗红色的水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叶小小的扁舟。舟身是一种温润的、仿佛玉石般的白色,与这污秽的沼泽格格不入。舟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袭月白色的僧袍,纤尘不染,手持一串乌木念珠,面容俊秀恬淡,眉眼间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慈悲之意。他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柔和的白光,将周遭那暗红污秽的气息都驱散了几分。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舟上,赤足,仿佛脚下不是那沸腾的血沼,而是清澈的莲池。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那白衣僧人看着剥皮客,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施主杀孽缠身,何不放下屠刀?”

剥皮客死死盯着那僧人,面具下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野兽护食般的低吼。他似乎对这僧人极为忌惮,又极为……憎恶。

“血菩萨……”他嘶声道,声音里充满了怨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你……你又来坏我好事!”

被称作“血菩萨”的白衣僧人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地上重伤的言今和昏迷的阿土,悲悯之色更浓:“此二人与佛有缘,不该命绝于此。施主,请回吧。”

剥皮客握刀的手剧烈颤抖着,似乎在极力抵抗着什么。他看看言今,又看看血菩萨,最终,发出一声极其不甘的、如同夜枭般的尖啸,身影一晃,化作一道血影,迅速消失在沼泽深处的迷雾里。

血菩萨这才将目光完全投向言今,缓步从舟上走下。他赤足踩在暗红色的泥浆上,那污秽的泥水竟无法沾染他分毫,所过之处,泥浆如同被净化般,暂时恢复了泥土的本色。

他走到言今身边,蹲下身,查看了一下他腹部的伤口,又看了看他那条异样的右臂,古井无波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好重的煞气,好深的因果……”他轻声自语,随即伸出那如玉般的手指,在言今伤口周围轻轻点了数下。

一股温润平和的暖流涌入体内,那刀伤处的阴寒剧痛竟瞬间减轻了大半,流血也止住了。言今只觉得一股困意袭来,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似乎听到那血菩萨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归墟为引,雷煞为躯……这条路,可是不好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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