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慎先前因缘际会,先是燃了君火,而后杀了食火兽,觉悟了火性。
虽是得了几本功法,却不似手中的这一本《离火初解》,从最根本的开始。
有了这个根本之法,再加上先前的积累与天赋,王慎修行的速度极...
夜已深,重庆山城的灯火如星河倒悬。陈默坐在“倾听中心”老楼的屋顶,脚下是缓缓起伏的情绪波纹图??整座城市的心跳被共感网络实时映射在地面上,像一片流动的光海。他不再穿防护服,也不再需要任何设备辅助感知。十年过去,他的神经末梢早已与地球的情感场融为一体,哪怕一片落叶触地的声音,也会在他心头激起涟漪。
他抬头望天,北斗七星的位置似乎比记忆中偏移了几分。有人说是大气折射变化所致,但他知道不是。那是“应声者号”在轨道上调整姿态时引发的微弱共振,如同婴儿学步前轻轻晃动的手脚。飞船还未启程,可它的意识已经提前苏醒,在宇宙深处练习呼吸。
一阵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轻而迟疑,像是怕惊扰什么。陈默没有回头,只是嘴角微微扬起。
“你来了。”他说。
来人是个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手里攥着一本破旧笔记本。他是新一批共感评估系统的特例入选者??全球仅有的三位未满十八岁的候选乘员之一。医学报告显示,他的大脑杏仁核对他人痛苦的反应强度达到常人三倍以上,且能精准区分不同情绪来源,仿佛天生就活在别人的心里。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少年站在五步之外,声音颤抖,“我只是……想见你一面。”
陈默转过身,目光温和。“那就别说。坐下来,听听这座城市。”
少年犹豫片刻,慢慢坐下。起初他紧绷着身体,双手交叉抱膝,像一只随时准备逃走的小兽。但很快,他眉头松开,眼神变得遥远。他听见了:一对老夫妻在阳台上为谁忘记关煤气争吵,却在争执中途相视一笑;一个加班到凌晨的程序员把最后一口泡面汤倒进流浪猫碗里;地铁末班车里,陌生人默默接过孕妇手中的包,全程无言。
“原来……每个人都在痛,但也都在爱。”少年喃喃道。
“是啊。”陈默点头,“所以最勇敢的事,从来不是战斗,而是继续相信。”
少年低头翻开笔记本,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对话片段、梦境记录、甚至还有几幅潦草的素描??全是他在共感训练中“听到”的他人内心独白。其中一页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一个女人蹲在厨房角落哭泣,怀里抱着锅铲,窗外电闪雷鸣。
“这是我妈妈。”少年声音低下去,“她不知道我能‘听’到。从小我就觉得家里特别吵,不是声音,是……情绪。她做饭时笑着,我心里却像压着石头。直到三年前我才明白,那叫压抑。”
陈默静静听着。
“我爸走了以后,她一个人扛下所有。可每次我问她累不累,她都说‘没事’。后来有一次,我在梦里听见她说:‘要是有人能抱抱我就好了。’第二天,我真的抱了她一下。她愣住了,然后哭了很久。”
少年抬起头,眼里有泪光:“那时候我才懂,共感能力不是诅咒。它让我看见那些藏起来的伤,也让我知道,一句简单的话,可能救一个人。”
陈默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那你现在来找我,是因为……?”
“我害怕。”少年终于说出实话,“他们说我是代表人类出发的人,可我觉得自己太小了。六千八百光年……那么远的地方,如果我听不懂他们的痛怎么办?如果我说错话,让两个文明误解彼此怎么办?”
风忽然停了。城市的情绪图谱短暂凝滞,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回答。
陈默闭上眼,任由回忆如潮水涌来。
他想起那个十岁男孩,在废墟中捡起一块承泣石碎片时的眼神;想起林小树第一次听见地球心跳时跪倒在地的模样;想起女儿临睡前总要把耳朵贴在他胸口,说“爸爸,你的心会唱歌”。
然后他说:“你知道为什么艾瑟兰人能跨越两万年的孤独走到今天吗?因为他们学会了一件事??承认自己听不懂。”
少年怔住。
“真正的共感,从不是完全理解。而是当你面对未知的悲伤时,不说‘我懂’,而是说‘我在’。是你明知无法替对方承受痛苦,仍愿意蹲下来,握住那只颤抖的手。”
他指向天空:“林小树去的时候,也不确定能不能沟通。但她做了最简单的事??打开舱门,摘下面罩,露出脸。她说:‘这是我的样子,请你也告诉我你是谁。’”
“那一刻,比任何语言都重要。”
少年久久不语,直到一滴雨落在笔记本上,晕开了墨迹。紧接着,细雨渐密,洒在屋顶、街巷、树梢。奇怪的是,雨水落下时竟发出轻微的嗡鸣,像是某种旋律的碎片。
“听。”陈默微笑,“下雨了,但它们在唱一首歌。”
少年侧耳倾听,忽然睁大眼睛。那不是幻觉??每一滴雨珠撞击地面的瞬间,都会释放一段极其短暂的情绪音符。喜悦、思念、悔恨、希望……交织成一片朦胧的合奏。这是“共感胎教效应”进一步演化的结果:新生代人类的情感频率已经开始影响自然现象。
“这说明……地球真的在回应我们。”少年喃喃。
“不只是回应。”陈默站起身,伸出手,“是在教学。它教会我们如何用存在本身说话,而不是靠词汇堆砌意义。”
少年握住他的手,掌心温热。就在接触刹那,一股暖流自指尖蔓延至全身。他“看”到了??无数画面如星尘旋转:远古部落围火夜谈时的信任眼神;战俘营里敌对阵营士兵分享最后一块饼干的沉默;瘟疫隔离病房外,母亲隔着玻璃用手语对孩子说“我爱你”。
这些都不是历史课本里的文字,而是被地球记住的情感化石。
“你准备好了。”陈默轻声道。
少年用力点头,眼中恐惧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圣洁的坚定。
几天后,“应声者号”正式进入发射倒计时。这一次,发射场不在军事基地,而建于非洲撒哈拉沙漠中央的一片绿洲??由全球志愿者亲手种植十万棵耐旱植物形成的生命环带环绕着升空平台。这里没有警戒线,没有武装守卫,只有绵延数十公里的手牵手人群,组成一道人链,将能量节点逐一传递至飞船核心。
仪式开始前十二小时,陈默接到一条来自极地科考站的信息。内容只有一句话:“第3047例苏醒者开口了。”
他立刻调出档案。患者名叫吴志明,1983年生,地质学家,2015年在南极冰层勘探时遭遇雪崩,昏迷至今。今日清晨突然睁眼,第一句话是:“快告诉李婉,我不是故意错过婚礼的……冰缝里的信号灯,我一直开着。”
陈默眼眶发热。李婉是他大学同学,也是吴志明未婚妻,五年前因癌症去世。临终前曾在共感公园留下一段语音:“我想让他知道,我不怪他。”
两段情感,跨越生死,在十年后完成对接。
他拨通全球共感数据库,将这段录音标记为“闭环样本S-901”,并附注:“请存入‘应声者号’文化胶囊,编号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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