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我都到山门了不让我进去?你知道我这一路上多不容易吗?”

尖细的女子声音在山门口回荡,偶尔行过的弟子抬眼去看,就瞧见一个穿着旧衣衫的女子,两手叉腰,盯着姜庶的眼睛大喊大叫。

姜庶...

血月当空,山林如浸在陈年旧血之中。姜庶猛地站起,手中《乐扬志》“啪”地合拢,可那页上的字迹已彻底消失,仿佛从未被书写过。他指尖发凉,喉头滚动,想唤人,却发觉整座山主坊外竟无一丝声响??连巡夜弟子的脚步、望江楼的梆子、苗圃中灵藤吐纳的微响,全都消失了。

死寂。

唯有风穿过檐角铜铃,却不发声。

姜庶深吸一口气,缓缓退至墙边,将书塞入怀中,右手悄然按在腰间短剑上。这是裴夏亲手为他开锋的佩剑,虽未注入灵纹,但剑身含有一缕火德剑气,遇险自鸣。可此刻,剑如死铁,毫无反应。

“不是幻觉……”他低语,“是结界。”

话音未落,窗外一道影子掠过,极快,却又极慢??像是被人用刀从时间里硬生生割出的一帧画面。那影子穿着江城山执法堂的制式长袍,背影熟悉得让姜庶心头一紧:是崔泰。可紧接着第二道影子闪过,竟是裴夏,肩扛链刃“断章”,步履沉重如负千钧。第三道、第四道……越来越多的身影穿梭于月下林间,皆是山中熟人,却个个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行走姿态僵硬如提线木偶。

更诡异的是,他们走过的地面不留脚印,踏过的枝叶不颤不响,仿佛只是虚像投影,却被某种力量强行投映于此。

姜庶屏息凝神,忽然发现这些“人影”都在朝一个方向移动??鲁水渡口。

那是昨夜裴夏与崔泰离山之处。

他咬牙,抓起外袍披上,正欲推门而出,门却自己开了。

门外站着一人。

白衣,覆纱,怀抱古琴。

正是云上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姜庶后退半步,手已握紧剑柄。

云上人缓步入内,足下无声,裙裾不沾尘灰。她轻轻将琴置于案上,抬手掀开面纱一角,露出半张清冷面容,眸光如雪照寒潭。

“我来替你看见。”她说。

“看见什么?”

“你师父不愿你看的事。”

她指尖轻点琴弦,一声清越嗡鸣荡开,刹那间,屋内光影扭曲,四壁消融,姜庶只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置身于一片荒芜盐井之下。

头顶是坍塌的岩层,脚下是黑泥翻涌的池沼,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铁锈味。远处,一座残破祭坛矗立,其上刻满与《乐扬志》中相同的古老符文,而那些符文,正随着地下脉动微微发光,如同活物呼吸。

“这是……麦州盐井?”姜庶喃喃。

云上人立于他身侧,声音缥缈:“癸未年七月,祸彘初现,便是由此地掘出。当时马长老带队封禁,斩其三首,镇其魂魄于九幽锁链之下。可你可知,为何十年之后,它又开始复苏?”

姜庶摇头。

“因为有人,在喂它。”

话音落下,祭坛中央骤然裂开,黑泥喷涌,一条巨大肉瘤般的触须破土而出,表面布满人脸轮廓,一张张开合嘶吼,却无声无息。而在那触须顶端,赫然镶嵌着一枚熟悉的算芯??正是今晨在琼霄玉宇以百枚购走九转还魂草之人所持之物!

“那枚溯光芯……”姜庶猛然醒悟,“您给师父的,是用来追溯真相的?”

云上人点头:“但他还未用。而有人,已经抢先一步,在现实之外,编织了另一条时间之线。”

她抬手一引,空中浮现三幕景象:

第一幕,是裴夏与崔泰策马行至麦州边境,突遭伏击。数十名戴面具的持玉者围杀而来,手段诡异,竟能操控他人记忆,使崔泰一度误认裴夏为敌。混战中,裴夏被迫使用体内火德本源,引发天地异象,却被暗处一道黑影趁机种下“识蛊”。

第二幕,是二人抵达盐井,发现祭坛已被破坏,九幽锁链断裂一环。正当裴夏欲以剑气重铸封印时,那断裂处竟浮现出另一个“裴夏”??面容相同,眼神却漆黑如渊,手持一柄由血肉与铁链融合而成的畸形巨剑,冷笑开口:“你以为你在封印我?不,你才是被我困住的那个。”

第三幕,则是一切归于混沌。江城山崩塌,弟子相残,颜石持刀斩杀唐刀斧,冯天跪拜于血色祭坛前,高呼“新主降临”。而山顶之上,站着两个裴夏??一个浑身浴血,执断章链刃拼死抵抗;另一个却身披白袍,神情淡漠,抬手之间,山河倒流,时空凝滞。

“这……是未来?”姜庶声音颤抖。

“是可能。”云上人收回手,景象消散,“祸彘并非单纯妖兽,而是‘认知之灾’??它靠吞噬人类对‘真实’的信念而活。每当有人怀疑‘我是否还是我’,它的力量就增强一分。而如今,它已找到最完美的容器。”

“谁?”

“你师父。”

姜庶如遭雷击。

“不可能!师父他……他明明……”

“他是最强大的剑修,也是最脆弱的容器。”云上人望着他,“因为他曾直面地宫中的‘另一个自己’,那一刻,怀疑的种子就已经埋下。而现在,有人正在利用算芯交易、九转还魂草、乃至《乐扬志》中的隐文,一步步唤醒那个沉睡在他体内的‘它’。”

姜庶双拳紧握,指甲掐入掌心。

“那我该怎么办?我只是个连金刚境都没到的弟子……我什么都做不了……”

云上人轻轻拨动琴弦,这一次,音波如涟漪扩散,直入姜庶识海。他眼前骤然闪现无数碎片画面:裴夏教他握剑的姿态、崔泰拍他肩膀时的笑意、颜石默默递来的伤药、唐刀斧扛猪上山时的憨笑、冯天夜里替他盖被的背影……

还有那一片新开垦的苗圃,龙心藤抽出嫩芽,清泉草摇曳生光。

“你记得他们。”云上人说,“这就够了。”

“记住他们的样子,记住他们的声音,记住他们为何留在这里。当你坚信他们是真实的,你就成了对抗‘虚妄’的锚点。”

她将古琴推向姜庶:“此琴名‘守真’,能奏‘定识之音’,唯心志坚定者可驭。现在,它是你的了。”

姜庶伸手触碰琴身,一股温润灵力涌入经脉,竟与他体内微弱的火德气息隐隐共鸣。

“可是……我要怎么帮师父?”

“等他回来。”云上人重新覆上面纱,“当他踏上归途那一刻,真正的试炼才开始。你要做的,不是去救他,而是让他相信??他还是他。”

话音未落,琴声再起,天地骤变。

姜庶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仍坐在山主坊灯下,窗外血月高悬,一切如旧。可怀中的《乐扬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具通体莹白的古琴,琴尾铭刻二字:守真。

他抬头望向门外,心中已有决断。

翌日清晨,山中恢复喧嚣。弟子们照常练功、巡山、照料灵植。无人提及昨夜血月,也无人记得见过那些诡异人影。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唯有姜庶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他抱着守真琴来到望江楼后,登上高台,将琴置于牌匾旁。那块公示优秀弟子的木板上,今日写着三个名字:唐刀斧、冯天、颜石。

他屈指轻弹琴弦,一声清音荡开,如晨露滴石。

随即,他朗声道:“自今日起,每日辰时三刻,我将在望江楼奏《安魂引》,凡江城山弟子,皆可前来聆听。若有心神不宁、梦魇缠身者,尤需到场。”

众人不解,却见他神色肃穆,不敢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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