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擎苍,正是那名出手狠辣的魔修。
眼见自己蓄势已久的偷袭竟被人徒手捏碎,心中虽掀起了惊涛骇浪,但丰富的厮杀经验让他没有丝毫迟疑。
当机立断,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幽影向侧上方遁走!
他...
风自北地卷来,带着铁锈与雪的气息。
沈砚策马穿行于荒原古道,身后是连绵百里的冻土荒丘,前方则是终年不化的极北冰岭。诚木枝条被他绑在背上,枝干虽枯,却始终温润如生,仿佛有脉搏在木质深处轻轻跳动。每当夜深人静,它便微微发光,像是回应远方千万盏升空的灯笼。
这一路,他不再独行。
沿途村镇,凡听闻“江陵之火”者,皆有人自发追随。起初不过三五人,背着粗布包袱,提着油灯夜行;后来竟成浩荡队伍??农夫、匠人、流民、逃奴、卸甲老兵……他们不持兵器,只携纸笔与口述记忆,一路记录所经之地的冤屈旧事,汇编成册,称《万言录》。每至一村,便将真相刻于石碑、写于墙头、念于集会。正音司残余耳目欲镇压,可铃声未响,百姓已齐声高诵:“我说,故我在!”声浪如潮,竟使控音术反噬施术者,令其七窍流血而亡。
人心已醒,伪言无处容身。
第三十七日,队伍抵达“断语谷”。
此地曾是上古祭坛,传说中第一道禁令便诞生于此。千年前,先贤在此立誓共守真言,却被权臣以“安定天下”为由焚书锁喉,从此言语沦为枷锁。谷底深不见底,寒雾缭绕,隐约可见无数残破石碑倒插于地,上面字迹早已风化,唯余裂痕如哭痕纵横。
沈砚下马,取下诚木枝条,轻触地面。
刹那间,大地震颤。
所有石碑同时发出嗡鸣,尘土飞扬中,一道古老声音自地心升起:
>“谁持真言而来?”
沈砚仰首,朗声道:“我,沈砚,携九州之忆,赴此终结谎言。”
话音落,石碑逐一亮起微光,显现出过往被抹去的名字与话语??一位女史官临刑前写下“史不可篡”,一名童子在抄经时偷偷添上“皇帝也会错”,甚至还有国师年轻时的手札片段:“我本想救这世道,可他们说,唯有沉默才能长久。”
这是“记忆回响”,只有当世间尚有人坚持说真话时,才会苏醒。
忽然,北方天际裂开一道赤缝,宛如天地睁眼。狂风呼啸,冰雪倒悬,一头巨兽踏云而出。其形似龙非龙,通体漆黑如墨,鳞片由千万个封缄印章熔铸而成,双眼竟是两面破碎的铜镜,映照出无数人低头顺从的模样。它的嘴没有牙齿,只有一根巨大的舌钉贯穿上下,象征“不得言说”。
噤声巨兽,终于降临。
它低吼一声,声波无形却摧山裂地。方圆十里内,所有正在说话的人瞬间失语,喉咙自动闭合,如同被无形之手掐住。几个随行弟子当场跪倒,满脸青紫,拼命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更有甚者,眼神逐渐涣散,开始撕扯自己写下的文字,喃喃道:“我不记得了……我没说过……那是假的……”
沈砚立刻挥动诚木枝条,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
“言之心,启!”
胸腔内的那颗透明晶体猛然膨胀,释放出柔和却坚不可摧的光幕,将众人护于其中。光中浮现出千万句曾经说出的真实??江陵孩童的朗诵、苏嬷嬷的控诉、老兵的忏悔、母亲的眼泪……每一句话都化作一枚符文,环绕众人旋转不息。
“你们听见了吗?”沈砚环视同伴,声音沉稳,“这不是一个人的声音,是千万人用命换来的真言。它不会断,也不会灭。”
众人含泪点头,强忍窒息感,齐声再诵:
>“我说,故我在!”
声浪冲破巨兽音压,竟在空中凝成实质般的文字洪流,直击巨兽额头。
巨兽怒啸,张口喷出一团漆黑雾气??那是由历代被销毁的书籍灰烬、被割断的舌头残魂、被遗忘的哭喊怨念凝聚而成的“虚无之息”。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岩石风化,连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仿佛连呼吸都在背叛自己。
沈砚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洒向诚木枝条。
枝条骤然生长,抽出嫩芽,绽放白花,花瓣飘飞之际,每一枚都映出一段被掩盖的历史:贵妃毒杀先帝当晚,确有皇子目睹全程,却被当今圣上亲手封口;而那位“暴毙”的先帝,其实并未当场死亡,而是被活生生封入地宫,直至断气前仍在敲击棺壁求救……
这些画面如星雨洒落大地,落入每一个目睹者心中。
“原来……皇上也杀了父皇?”一名老卒颤抖着跪下,老泪纵横,“难怪那年冬天,宫里烧了整整三天的龙袍……”
真相一旦浮现,便如野火燎原。
就在此时,巨兽体内传来异动。
它的左眼铜镜突然碎裂,从中浮现出一个模糊人影??竟是国师本人!他盘坐于巨兽识海之中,周身缠绕九重锁链,面容枯槁,双目却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执念。
“你们不懂!”他嘶吼,“秩序需要沉默!历史必须修剪!若任由每个人都说出心中所想,天下必将大乱!我是为了苍生才斩断言语之根!”
沈砚望着那扭曲的脸,平静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小时候最怕什么?”
国师一怔。
“是不是怕父亲打你?怕同窗嘲笑?怕说错一句话就被罚跪祠堂?于是你学会了闭嘴,学会了讨好,学会了把所有委屈吞进肚子里……然后有一天,你发现只要让别人也闭嘴,你就再也不用害怕了?”
他一步步向前,声音如刀剥皮:
“你不是为了天下,你只是为了自己不再恐惧。你把全天下人都变成当年那个不敢说话的小孩,这样你就能安心做那个‘掌控沉默’的大人。可你忘了??孩子总会长大,总会开口。”
国师浑身剧震,锁链发出哀鸣。
“不……不可能……我已经毁掉十万卷书,诛杀九千三百名言者,连拾遗阁都被我夷为平地……怎么可能还有人敢说?!”
“因为你毁不掉人心。”沈砚抬手指天,“你看。”
天空之上,不知何时已布满灯火。
不只是江陵的灯笼,而是来自四面八方??南方渔港的船灯拼出“我们饿”;西部矿区的矿工举着火把连成“我们要活”;东部书院的学生点燃蜡烛组成“请还我师”;就连皇宫之内,也有太监悄悄打开窗棂,放出一只只写满忏悔的纸鸢。
亿万光芒汇聚成河,照亮极北永夜。
诚木枝条在沈砚手中彻底开花,整株树虚影拔地而起,高达千丈,根系扎入大地血脉,枝叶触及星河边缘。每一叶片都在吟唱真实,每一根枝桠都在传递记忆。
“言之心,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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