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融膝行至丹墀之下,双手高举血书,声嘶力竭:“臣宇文融,冒死叩阍!臣不敢求生,只求一问:今日朝廷,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公道?若陛下容奸臣以权代法,以私灭公,则臣虽死,魂亦不瞑!”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

玄宗面色阴晴不定,良久,取过血书细览。那并非寻常奏章,而是将前后冤情、证据链条、涉案人物一一列明,条理清晰,字字泣血。更关键的是,文中并未直接攻击裴光庭,而是反复强调:“臣不敢疑圣明,唯恐左右蒙蔽,使忠良饮恨,奸邪得志。”

这是一种极高明的政治策略??不攻宰相,而攻“近臣惑主”;不争私怨,而争国体纲纪。

玄宗看完,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杨慎矜所奏,朕已知晓。此案既已有定论,卿可安心。至于其余指控……”他目光扫过群臣,“若有实据,御史台自当查办。”

此言虽未明断,然语气松动,已是转机。

退朝后,裴光庭急召阎麟之议事。

“事情失控了。”裴光庭立于窗前,神情冷峻,“宋?倒戈,舆论沸腾,连圣人都动摇了。我们必须立刻反击。”

阎麟之沉吟道:“宋?之疏尚未成文公布,若能在其呈递之前加以拦截或修改……”

“不行。”裴光庭摇头,“此人刚烈,宁死不屈。硬压只会激起更大反弹。我们只能另辟蹊径。”

“那便……扶正祛邪。”阎麟之低声道,“推出另一套方案,显得我们并非一味强硬,而是真心为国计民生着想。”

裴光庭眸光一闪:“你的意思是?”

“暂缓全面推行循资格,改为‘试点试行’,择三州两县先行,三年后再议推广。同时设立‘申冤司’,专理类似宇文氏此类积案,彰显朝廷公正。”

裴光庭冷笑:“这是以退为进?”

“正是。”阎麟之微笑,“您退一步,百姓感念您的宽容;宇文融进一步,反倒显得纠缠不休。更何况,试点之地由我们选定,官员由我们任命,所谓‘公正’,仍在掌握之中。”

裴光庭沉思良久,终于颔首:“好。就照你说的办。明日早朝,我亲自提出此议。”

消息传出,张岱闻之,拍案而起:“好毒的计!这一招,既化解了舆论压力,又把我们推向‘阻挠改革’的位置。若我们反对试点,便是不愿给朝廷机会;若我们支持,等于承认循资格本身并无问题!”

宇文融却静静坐在灯下,手中摩挲着一枚铜钱,闻言淡淡道:“他想让我们陷入道德困境?那就给他一个更大的。”

“什么意思?”张岱问。

宇文融抬眼,目光如刃:“我们不反对试点。”

张岱一怔:“你不反对?”

“不但不反对,”宇文融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我们还要主动请缨??请求陛下,让我宇文融亲自监督试点施行。”

“你?”张岱震惊,“你疯了?那是他们的圈套!你会落入他们的眼线之中,一举一动都被监视!”

“正因如此,我才要去。”宇文融站起身,负手望月,“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着,什么叫真正的公正。我要让试点之地变成一面镜子,照出他们所有肮脏的手法。我要让每一个被他们打压的人,都看到希望。”

他转身盯着张岱:“八郎,你愿帮我吗?”

张岱久久无语,终是长叹一声,躬身行礼:“但有所命,万死不辞。”

数日后,朝会再开。

裴光庭果然提出“循资格试点”之议,并建议设“察访使”一人,总揽试点事务。话音未落,宇文融出列,朗声道:

“臣虽待罪之身,然一片赤诚未改。若陛下信臣一日,臣愿不辞劳苦,担任察访使,亲赴地方,督察新政施行,确保无枉无纵,不负圣恩!”

满殿哗然。

裴光庭脸色微变,旋即恢复平静,拱手道:“宇文公既有此心,实乃国家之幸。然其子新遭大难,恐精力难支,不如另择贤能?”

“臣若因私废公,何颜立于天地之间?”宇文融慨然道,“且臣深知冤狱之痛,更知公正之贵。正因如此,才最适合担此重任!”

玄宗目光在他脸上停留许久,终是点头:“准奏。”

诏书下达当日,长安细雨霏霏。

张岱送宇文融至春明门外,两人执手无言。良久,张岱低声道:“你真的准备好了?这一去,怕是三年五载不得归。”

宇文融望着烟雨中的道路,轻声道:“有些路,必须有人走。有些人,注定不能停下。”

他翻身上马,披雨衣,执缰绳,最后回头一笑:“等着我的好消息。”

马蹄声渐远,消失在迷蒙雨幕之中。

张岱独立良久,忽觉袖中一物微动。取出视之,乃是一纸短笺,字迹熟悉:

**“若我不归,替我看顾大唐律法。”**

落款无名,唯有墨痕一点,如血。

风吹雨斜,湿透青衫。张岱仰头望天,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是泪。

他知道,一场新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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