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福尔摩斯夫人急切的模样,夏洛克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把信直接递给了自己的母亲。
福尔摩斯夫人几乎是抢步上前接过信,就连手指都因为期待而微微发颤。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羊皮纸上的笔迹。
下一刻,她脸上的笑容就像是夏日里骤然绽放的向日葵,灿烂而热烈。
亲爱的夏洛克:
一周不见,愿一切安好!
上周拜访过后,颇有意尤未尽之感。
鉴于当前天气炎热,海边或许是个完美的避暑去处。
我诚挚地邀请你下周来惠特斯特布尔度假。
非常凑巧的是,下周正好是镇上一年一度盛大的生蚝节!
如果你能来,我们可以一起品尝新鲜海产丶漫步沙滩,感受节日的热闹氛围。
期待你的回应!
请代我问候叔叔丶阿姨丶哥哥。
杰玛又及:我买了一件很漂亮的泳衣。
在看完信以后,福尔摩斯夫人简直是心花怒放。
特别是最后的那句话,更是让这封信本身都散发着海风与生蚝的鲜美气息。
如果是其他这个年龄段的少年,说什麽也不会把这样一封信交给自己的母亲O
但是夏洛克却不同。
这不禁让福尔摩斯夫人又喜又忧。
喜的是夏洛克对自己这个当妈妈的信任。
忧的是他仿佛完全没有理解给他写信的那个少女是什麽意思。
但总的来说,这终究还是一件好事情。
想到这里,她暂时将忧的那点心思压下心头,将信纸在空中轻轻抖了抖。
薄薄的羊皮纸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声音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喜悦。
她转过头对自己的丈夫说道:「是杰玛!
她邀请我们夏洛克去海边度假!
多好的姑娘,多体贴的安排!
就在下周!」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福尔摩斯先生微笑的面孔:「我就说吧,杰玛这孩子总是这麽周到!」
福尔摩斯先生接过这封信,在快速浏览以后点了点头:「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海边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看到父母同时向着自己望来,夏洛克的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抬眼看向窗沿上正歪着头丶用琥珀色圆眼睛好奇打量屋内的华生,「惠特斯特布尔?
距离这儿倒并不是很远,可如果下周是生蚝节的话,可能会比较拥挤。」
华生对于自己的主人显得漠不关心,只是换了一只爪子站立,继续专注于梳理翅膀内侧的羽毛。
「哎哟,你这孩子,重点是这个吗?」
福尔摩斯夫人立刻行动起来,风风火火地就要往楼上走,裙摆带起一阵小风:「生蚝节多好啊!热闹!重要的是人家姑娘主动邀请你了!
地点选得真不错,听说那里的海鲜特别棒!
我得赶紧去给你收拾行李!
泳裤丶防晒霜丶遮阳帽————
哦对了,得带几件像样的休闲衬衫————
也许还得带个开生蚝的小工具?」
她已经开始联想美食了,手指不自觉地捻着围裙边,仿佛正在数着要准备的物件。
「妈妈,信上写的是下周。」
夏洛克有些无奈地提醒道,试图拉住过于积极的母亲,他站起身,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现在准备是不是太早了?
而且,我还没有决定是否要答应她的邀请————」
「你敢不去!」
这一刻,温柔的母亲突然化身为凶猛的老虎。
福尔摩斯夫人猛地转过身,双手叉腰,眼神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旁刚端起茶杯的福尔摩斯先生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杯沿停在唇边。
然而夏洛克却是毫无畏惧,依旧慢悠悠地说道,平静的语气与母亲的激动形成鲜明对比:「放假之前,杰玛就已经问过我们今年是否要再去夏威夷,看来她现在又转移了目标地点。
不过在我看来,这种社交活动对于我而言并没有实质性的帮助————」
「你给我听着,夏洛克!」
福尔摩斯夫人语气罕见的强硬起来,向前逼近一步,手指几乎要点到儿子的鼻尖:「你父亲和我年轻的时候如果像你现在这样,哪里还会有你?」
福尔摩斯先生闻言不免有些尴尬。
这话未免有些太过直白了点。
「亲爱的,我说得对不对?」
福尔摩斯先生立刻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夏洛克,你母亲说得对!
与朋友一同享受时光可不是浪费时间。况且————」
他目光温和地看着夏洛克:「拒绝一位女士的邀请,可不是一种绅士的行为。」
「听到没有,就算你还是打算要做海盗,也要做一名绅士的海盗!」
」
面对突然强势起来的母亲,以及和母亲配合默契的父亲,夏洛克什麽都没有谚。
「华生还在等回信呢!」
福尔摩斯夫人再次催促起来,指着窗沿上已经显得有些百无聊赖丶开始用喙轻啄木质窗框的华生:「告诉杰玛你愿意去——立刻,马上!」
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夏洛克见状,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对于这种状态下的母亲,自己丶父亲丶哥哥都是会顺着她的。
所以他也不再犹豫,迈步走向靠墙的胡桃木书桌。
「好吧。」
他拉开抽屉,取出羊皮纸和一支墨绿色的羽毛笔,「我这就写回信。」
华生似乎立刻感应到了新的任务,停止了啄木头的动作和梳理羽毛,猛地挺直了身体。
它歪着毛茸茸的大脑袋,用那双充满灵性的琥珀色眼睛专注地看着夏洛克,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咕咕」声。
福尔摩斯夫人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脸上重新绽放笑容。
那个温柔的好母亲丶好妻子又回来了。
迈着轻快的脚步继续上楼,只是人还没消失在楼梯转角,嘴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行李箱里该塞进哪些东西:「那件浅蓝色的条纹衬衫————沙滩毛巾————」
客厅里暂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以及窗外属于一九九五年盛夏的声嘶力竭的蝉鸣。
福尔摩斯先生拿起自己的报纸,重新坐回沙发。
他的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笑意,目光在报纸和伏案写信的儿子之间轻轻流转。
这一刻,他完全同意妻子的看法。
一个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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