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你们明国有句古话,叫做冤
沈坤承认鄢懋卿如此决定并非全无道理。
于公。
依顾士仪的说辞,这股倭寇途径嘉兴、苏州、无锡等地都有人曾见过,事后走访查探也查出他们的行踪,并且相关知府与指挥使还可以证实。
那这些知府...
风雪渐歇,晨光微露。德胜门外的功臣祠在初阳下泛着青灰的冷光,檐角铜铃轻响,如低语未尽。张承志仍跪于碑前,双手覆在新嵌的石牌上,仿佛要将体温传入冰冷的石头。那“王铁山”三字已被工匠连夜上漆,朱红如血,在雪地中格外刺目。他闭目低声:“舅父,我替您守着这名字,也替您看着这天下。”话音落下,一滴泪砸在碑面,瞬间凝成冰珠。
鄢懋卿立于其后,披风已覆薄霜,目光却比往日更深沉。昨夜他未曾入眠,翻遍《边镇遗录》至天明,每一页都像一把刀,割开记忆的旧伤。他知道,王铁山不是第一个因忠而死却几近无名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他更知道,只要碑林尚存,只要青烟不灭,这些人就永远不会真正死去。他们活着的时候被遗忘,死后,他要用十万人的名字,把他们的魂灵重新唤回这片土地。
常乐公主提灯而来,鎏金蟠龙灯依旧燃着,灯焰金红,映得她面容庄严如神。她不再问“你又要走了”,而是静静站到他身边,与他并肩望着碑林。“我已修书回宫,辞去‘常乐’封号。”她声音平静,“从今往后,我不再是公主,只是随军医政使,职衔七品,听你调遣。”
鄢懋卿侧目看她,眼中闪过惊愕,随即化为敬意。他未多言,只轻轻点头:“好。”他知道,这一声“好”,不只是对一个女子身份转变的认可,更是对一种信念的承接。她不再是那个躲在红纱灯笼后的柔弱公主,而是与他并肩踏过尸山血海的战友,是归仁堂里救活三百七十二条性命的医者,是能在战场上冷静指挥防疫灶、调度药材的统帅之才。她的选择,比任何加官进爵都更沉重,也更光荣。
三日后,大军再度启程,目标直指辽东鸭绿江口。此次出征,意义非凡,不仅为剿敌,更为宣示:大明之疆,不容外夷染指;中华之魂,不容异族亵渎。情报已确认:女真残部联合倭寇,已在鸭绿江口建立据点,劫掠商船,掳掠百姓。更令人忧心的是,倭寇已将西洋火枪改良为短柄型,配发给浪人死士,专用于突袭城池。他们更在民间散布谣言,称“鄢懋卿乃奸臣,屠戮忠良,祸乱天下”,煽动百姓叛乱,意图动摇国本。
鄢懋卿当即下令:青烟卫派遣“清谣队”,深入民间宣讲真相,揭穿倭寇谎言;工部加快“速射炮”量产,优先装备辽东守军;又命张承志率“龙骧营”南下福建,与戚继光旧部会合,剿灭沿海倭寇据点。他亲笔写信八百里加急送入京城,附言:“若任倭寇以‘复辟’之名蛊惑民心,不出三年,边民将视朝廷为寇仇。此非兵患,乃心患!”
朱厚?览信震怒,立即下旨全国通缉倭寇细作,凡传播“鄢氏为奸臣”之言者,一律以谋逆论处。又命礼部刊印《忠义录》,详述鄢懋卿十年来抚孤恤寡、建祠立碑、兴学堂、设医馆之实绩,分发九边州县,张贴市井乡野。徐阶虽已致仕,其门生仍有暗中鼓吹“鄢党专权”者,被锦衣卫密报查实,一举拔除,牵连数十人,朝堂为之肃然。
大军行至山海关,忽遇暴风雪,道路尽掩。马匹疲敝,粮草难继。鄢懋卿亲自执火把探路,率百名精锐先行清障。常乐公主亦下车步行,为冻伤士兵包扎,分发热汤。有将领劝她回车避寒,她只淡淡道:“你们能忍,我为何不能?”她手中那盏鎏金灯始终未灭,火焰在风雪中摇曳,却始终不熄,宛如一颗不肯低头的心。
第七日黎明,大军抵达辽东前线。鄢懋卿登高望远,见远处烽燧残破,哨堡焚毁,焦土之上插着数杆异样旗帜??黑底赤刃,正是倭寇浪人旗。他神色不变,立即传令:“全军下马,以长杆探地,工兵前驱排雷,骑兵绕行山脊迂回包抄。”又命张承志率“龙骧营”少年军潜入敌后,烧毁其火药库,扰乱其补给线。
当夜,风雪稍歇。鄢懋卿独坐帐中,查阅敌情图录。墙上挂着一幅新绘舆图,红线标注敌军动向,蓝线代表我军部署。他凝视良久,忽然发现一处异常:敌军主力并未集中在鸭绿江口,反而向西延伸,逼近辽河平原。他猛然醒悟:“他们不是要攻城略地,是要打通通往中原的粮道!一旦控制辽西走廊,便可与内地叛民汇合,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他立即召集群将议事,断然下令:“改变主攻方向,直扑辽河上游!命工兵连夜架设浮桥,青烟卫为先锋,破雷营随行,务必抢在敌军完成合围前切断其退路!”众将凛然领命,无一人质疑。他们早已习惯,鄢公的判断,往往在事后才被证明是何等深远。
行军途中,张承志奉命前来汇报“龙骧营”新策:建议在沿海设立“海防哨塔”,由退役水师老兵任教,传授?望、测潮、辨风之术;另提议将“速射炮”进一步轻量化,配以双轮支架,便于山地机动。鄢懋卿阅毕,拍案称善:“此策若成,十年后我东南沿海可固若金汤。”当即命工部照办,并擢升张承志为龙骧营副统领,授五品武官衔。
少年离帐时,鄢懋卿叫住他:“你母亲若在,定为你骄傲。”
“我会比她更强。”张承志朗声答道,“我要带兵打到倭寇老巢,把那些欺负我们的人都赶尽杀绝!”
鄢懋卿摇头:“不,你要做的不是复仇,而是守护。让敌人不敢再来,让百姓不必再战。这才是真正的强大。”
少年怔住,随即深深叩首:“学生明白了。”
数日后,张承志被正式任命为“龙骧营”主帅,统领三千青年将士,专司东南沿海防务。这支队伍,将成为未来大明海防的脊梁。
夏末,朝廷再传诏书:皇帝感其劳苦功高,欲赐其子荫官,入太学读书。诏书中写道:“卿功盖天下,子孙宜享荣禄。”
鄢懋卿跪接诏书,却婉拒:“臣子尚幼,未历风霜,岂敢受此厚恩?臣请将其编入青苗营,从最基层做起,若他日有功,再受爵不迟。”
朱厚?览书叹息:“鄢卿之心,纯如冰雪。准其所请。”
秋深,归仁堂迎来第十一批毕业生。五百名少年身着统一青衫,行过冠礼,宣誓效忠家国。他们中有农家子、匠人孙、阵亡士卒之后,无一人出自豪门。校长当众宣布:“本届榜首,张承志!”
少年昂首出列,目光坚定。鄢懋卿亲自为他戴上象征荣誉的金徽,低声道:“你母亲若在,定为你骄傲。”
“我会比她更强。”张承志朗声答道,“我要带兵打到倭寇老巢,把那些欺负我们的人都赶尽杀绝!”
鄢懋卿摇头:“不,你要做的不是复仇,而是守护。让敌人不敢再来,让百姓不必再战。这才是真正的强大。”
少年怔住,随即深深叩首:“学生明白了。”
数日后,张承志被录入“龙骧营”主帅名册,专收十八岁以上烈士遗孤,授以统军之道,五年育成一代新军统帅。这支队伍,将成为未来大明边防的脊梁。
这一夜,鄢懋卿独坐灯下,翻阅近年边务奏报。桌上堆满账册、舆图、战报,墙边立着那面从雁门关扛来的褪色军旗。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忽听窗外有人轻唤:“大人。”
推门而入的是常乐公主,手中捧着一只木匣。“这是我在王铁山将军遗物中找到的。”她打开匣子,取出一本破旧笔记,封面写着《辽东十三年记》。
鄢懋卿接过,翻开第一页,只见字迹潦草却有力:
>“嘉靖二十六年,入伍。
>二十九年,守辽阳,杀敌十七人,负伤六处。
>三十二年,母病逝,未归。
>三十七年,子被掳,两年后寻回,已失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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