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杂着水汽的微风穿过窗户,经由冰块降温变得丝丝凉爽,吹在脸上,格外的舒爽。
朱载坖笑问李氏:「怎麽样,没骗你吧?」
李氏轻轻点头,由衷道:「人人都说江南好,此言不虚啊。」
「二叔,弟妹喜欢,不妨多住段时间。」李莺莺适时说。
李氏笑道:「是打算多住一段时间,嫂子不嫌烦就好。」
「这怎麽会呢。」
少年跟着说:「二叔二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侄儿热烈欢迎。」
李氏瞥了大侄子一眼。
朱载坖轻轻吟道:「人人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愁断肠。」
吟罢,却见哥嫂媳妇都一脸怪异的盯着他看,朱载坖莫名所以,诧然问:
「可是这首词不应景?」
三人不答,只是下意识的往窗外瞧了一眼。
朱载坖循着望去,却见岸边刚好是一家青楼,二楼敞开的窗户,正有穿着清凉的女子挥动水袖……
难道我的不良嗜好被曝光了?朱载坖心中一紧,心虚的瞧了哥嫂一眼。
这时,又听大侄子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又吟了两句『重点』——「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嗯,好词好词,应景的应景的……」
朱载坖面孔涨红,想解释又怕越描越黑,可不解释又好似默认……
只好道:「江南水乡,恰如女子,古人喜欢借景抒情,借物抒情,借人抒情……」
李氏暗暗撇嘴:「是的呢。」
朱载壡两口子:「啊对对对。」
朱锋笑的不怀好意。
朱载坖心中一惊——难道不是我的错觉,他们真都知道了?
「大哥……?」
「我可啥也没说!」朱载壡正色道,「真的,你少时看春……咳咳,我连父皇都给告诉呢。」
朱载坖:「……」
少年嘿嘿道:「子曰:食色……」
「你闭嘴!!」
兄弟妯娌齐开口,怒视朱锋,包含威胁。
少年悻悻闭了嘴。
稚童放下连环画,问大哥:「啥是食色?」
「你一小屁孩儿,瞎打听什麽?」朱锋没好气道,「看你的连环画去。」
稚童叉起腰,正要抗议自己都五岁了,忽然瞥见远处的另一艘画舫,小手指着说:
「是六舅舅和八舅舅。」
朱载坖正尴尬呢,忙趁机扯开话题,问:「小铭,你六舅和八舅,现在各自都在做什麽生意啊?」
「没做生意。」稚童说,「六舅和八舅只是帮着宝舅舅做生意。」
朱锋接言道:「李家分家之后,两位舅舅没有去别处投资,而是又把钱投给了宝舅舅,增修的铁路就有他们的投资,还帮着宝舅舅拉了不少投资呢。」
「这样啊……」朱载坖点点头:可惜了。
朱载壡说道:「小六小八看似不务正业,其实也做了不少实事,这两年金融产品逐步推广,他们出力甚大。」
李莺莺蹙了蹙眉,刚想打断丈夫,却是晚了。
「金融产品?」
朱载壡不以为意,说道:「就是李家推出的迷你版蒸汽船丶蒸汽铁轨车,用以收藏……」
朱载壡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运营方式,与金融逻辑,一股脑全说了。
李莺莺堵不住丈夫的快嘴,只好无奈作罢。
「李家如此,就不怕债台高筑吗?」朱载坖沉吟着说,眉头微微皱起。
李莺莺悄悄向儿子使了个眼色,
少年会意,接言道:「二叔,宝舅如此,也是没办法啊。」
「哦?说来听听!」
朱锋深吸一口气,说道:「李家分家,于国于民固然是件大好事,可对李家长房一脉来说,却是不亚于脱了一层皮,现金流都快抽乾了,还要足额纳税,还要维持科技科研的投入,还要再建铁路……压得宝舅舅喘不上气。」
「接着佛郎机丶莫卧儿,又向大明下战书,朝廷为安全起见,又暂停了海上贸易……导致商会成员心生惶恐,大肆兑换银子……为了提振诸多商绅的信心,宝舅舅只好反其道而行之,又是购买银券,又是投资期货……」
少年无奈道:「宝舅舅早就没钱了,只能借东墙补西墙。」
朱载坖脸上一热,悻悻道:「李家长房一脉的赤诚,我自然知道,非是不满,只是出于关心。」
李莺莺适时开口:「其实也还好,李家产业的利润增长,远高于债务增长,如今已趋于健康,并没有系统性风险。」
顿了顿,「其实这样做,也有另一个好处,诸多商绅都是赚的比花的多,多很多,自永乐朝开海通商至今,流入大明的白银,数以万万计,可自海上贸易增速缓下来之后,市面上流通的钱,也不可避免的趋于平缓,尤其近些年,更是缓慢减少……」
李莺莺正色道:「要是大富赚的钱都存在地窖里,大明经济必然受挫,工商业必然会随之萎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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