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锋被气昏了头,吼道:「我要跟他割袍断义!」
「啊哈哈……倒也不至于!」
李宝赶忙拉住大外甥,无奈道,「非是你爹无情无义,而是……你爹他压根儿就没意识到这一点,他不是不爱你娘丶不爱你们兄弟,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识下被支配了。」
「你爹要是意识到了,就不会这样做了,我也不会说他有病了。」
少年愣了一下,还是愤懑:「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原谅!」
李宝咂咂嘴:「既如此,那你就跟他割袍断义吧,去吧。」
「啊?这……」
「去呀。」
少年讷讷点头:「好。」
朱锋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舅舅。
「快去呀。」李宝不耐的挥手,语气中充满鼓励,催促道,「快去快去!」
朱锋一会儿瞅瞅外面,一会儿瞅瞅舅舅,踌躇半晌,试探道:「舅舅,您就不劝一劝?」
「我刚不是劝过了嘛,奈何你不听啊!」李宝一脸无奈,「不过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舅舅尊重你的意见,快去吧。」
「我……我能不能再考虑考虑啊?」
「你爹这麽混帐,你还考虑什麽?!」
「可……」少年讪讪道,「今儿太晚了,我明个再跟他割袍断义!」
李宝:「呵呵!」
少年脸上发烫,弱弱道:「舅舅您忙,我去看看娘亲。」
李宝:「呵呵!」
朱锋更觉跌份,瓮声道:「您放心,我一定给娘亲,给您姐姐找回场子!」
「这还像句人话。」李宝不耐道,「滚吧。」
「哎,外甥这就滚……」朱锋落荒而逃。
李宝伸了个懒腰,叹道:「男人难啊,一家之主的男人更难,做这永青侯府的家主,更是难上加难……朱家蛮横,自家人也不省心,姐姐骄横,姐夫有病……我才是最苦的好不好?」
李宝是真想骂娘。
要不是姐姐跟他一个娘,朱家是皇家,且还跟自家沾亲带故的话……
就没有人心疼心疼他,理解理解他吗?
……
「娘亲娘亲,你不会爹爹和离的对吧?」稚童纯净的大眼睛满是希冀和惶恐。
李莺莺温和道:「小铭不怕哈,娘亲不会丢下小铭的……」
少年望着娘亲,忽然觉得当爹的混帐,当娘的……也不咋地。
「小锋,去隔壁柴房,给娘打盆洗脚水来。」李莺莺懒懒道,「父债子偿,给娘好好洗个脚,娘亲可以考虑稍稍原谅一下下你的混帐爹。」
朱锋冷笑道:「你要麽自己去,要麽去使唤府上下人,反正我不去!」
「哥,你咋这样?」稚童怒了,「你不去,我去!」
「……小铭,娘拿咱当狗逗呢。」
稚童更怒了:「你不是我大哥了。」
言罢,『噔噔噔』跑了出去。
少年气郁道:「娘,你可真是我娘。」
「这还有假?我生的,我还能不知道?」李莺莺翻了个漂亮的白眼儿,「你爹把我气成这样,你这做儿子的替他赎一下罪怎麽了?」
「我不想替他赎罪!」少年怒道,「我都要跟他割袍断义了,我替他赎什麽罪?」
李莺莺也不生气,笑嘻嘻道:「你也是娘的儿子啊,孝顺孝顺娘亲不是应该?」
朱锋愕然片刻,忽然笑了一下。
「小铭,你等一下,哥这就来……」
这一刻,外甥跟舅舅共情了。
有病的爹,骄横的娘,愚蠢的弟弟……少年仰天长叹:我的命也忒苦了!
李莺莺啧啧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小锋啊,娘这可是用心良苦啊,娘这是帮你对女人祛魅,这样以后你就不会跟你爹似的,被媳妇儿拿捏了……」
她是这样的女人,却不想未来她儿子也找一个她这样的女人。
可能,这就是女人吧……
洗脚水打来,兄弟俩一人负责洗一只脚,李莺莺享受着儿子的孝敬,心情大好……
「小锋,小铭,你们知道这处宅院的意义吗?」
「意义不都被拆掉了吗?」朱锋冷言冷语。
李莺莺诧异:「你舅舅告诉你的?」
朱锋继续冷言冷语:「舅舅比娘亲。」
「哥,你再这样与娘亲说话,我也要跟你割袍断义。」稚童现学现卖。
朱锋:「……」
「娘亲您说,小铭乐意听。」
少年嘴角抽搐——这咋还卷起来了呢?
李莺莺坐正了身姿,开始为儿子讲述李家的发家史——「这里原是永青侯府的中心地带,也是你们的祖爷爷长住的宅院……」
稚童听得津津有味。
少年一脸不感兴趣,耳朵却支棱的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