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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尔朱荣面目狰狞的捂着自己的额头，轮番的噩耗轰炸，让他脑瓜子嗡嗡的，头疼欲裂。
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听到过好消息。
怎么就没一个让自己省心的，就没有一个人能够让自己开心...
朱荣兆望着尔朱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辞而别？我何曾想过要辞别？”朱荣兆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我只是想走，想离开这纷争之地，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尔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可知，我这一走，多少人会说我背叛了七郎？”朱荣兆苦笑，“可我又能如何？我朱荣氏，自先祖起便与尔朱氏同气连枝，如今七郎与天宝兄弟相争，我夹在中间，进退维谷。”
尔朱缓缓点头，道：“你心中苦，我懂。可你若走了，七郎那边如何交代？你可是他最信任的将领之一。”
“信任？”朱荣兆冷笑一声，“他信任我，所以让我镇守彭城。可我呢？在他最需要我之时，却因私怨而退兵，被敌所乘，险些丢了彭城。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
尔朱沉默片刻，道：“你已完成了他交给你的任务，守住彭城。即便你退兵，也是因敌势太强，非战之罪。”
“可世人不会这么看。”朱荣兆摇头，“他们会说，我朱荣兆因私怨而弃守重镇，是为不忠。七郎若因此被世人诟病，我岂非罪人？”
尔朱叹了口气，道：“你太过自责了。七郎不是糊涂人，他知你为人，不会因此怪你。”
朱荣兆沉默良久，忽然抬头道：“那你呢？你为何追来？”
尔朱笑了笑，道：“我自然不能让你就这么走了。你若真想死，也得先跟我回去见七郎一面。”
“你……”朱荣兆眉头一皱。
“你我兄弟一场，我岂能让你一走了之？”尔朱语气坚定，“你若真觉得对不起七郎，那就回去，亲自向他请罪。七郎若要杀你，我便陪你一起死。”
朱荣兆眼中闪过一丝动容，随即又黯淡下来，“你不懂……我这一生，身陷权谋，早已身不由己。即便我回去，也难逃一死。”
“你错了。”尔朱缓缓道，“七郎不是那种人。他若真要你死，早在你退兵之时便已动手。可他没有，他只是派我来追你。”
朱荣兆怔住。
“七郎知道你心中苦，也知道你为他做过什么。”尔朱继续道，“他让你活着，是希望你还能为他出力，为朱荣氏出力。”
朱荣兆眼眶微红，声音哽咽：“可我……我已无颜面对他。”
“那就别面对。”尔朱道，“你只需活着，活着便有机会。你若死了，才是真正对不起七郎，对不起朱荣氏。”
朱荣兆低头不语，手中紧握的刀柄已被他捏得发烫。
“回去吧。”尔朱伸出手，“我陪你一起回去。”
朱荣兆看着那只手，仿佛看到了久违的温暖。他迟疑片刻，最终伸出了自己的手。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回到了年少时的那段时光。
??那时，他们还未被权势与利益撕裂，只是一起喝酒、一起练武、一起笑骂世人的少年。
“走吧。”朱荣兆翻身上马，回头看了眼远方的夜色，心中一片清明。
他们一路策马而归，回到睢阳城外的军营时，已是深夜。
朱荣兆回到帐中，取出那封未寄出的信，轻轻展开，提笔添了几行字：
“七郎：
兆无能，未能守住彭城，愧对重托。然兆未死，尚可为七郎效命，为朱荣氏效力。若七郎不弃，兆愿再战沙场，以赎前罪。
兆，叩首。”
写罢，他将信封好，放在案上，又将印信取出，一同压在信纸上。
他走出帐外，夜风拂面，吹散了他心头的阴霾。
远处，天柱山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仿佛在默默注视着这片土地。
朱荣兆深吸一口气，心中已有决断。
翌日清晨，他便带着尔朱，前往洛阳，面见高欢。
……
洛阳城内，高欢正与段韶、慕容绍宗等人议事。
“朱荣兆来了？”高欢听闻消息，微微一怔。
“是。”段韶道，“听说是尔朱追回了他。”
高欢笑了笑，道：“这小子，终究还是回来了。”
慕容绍宗皱眉道：“主公，他虽有功，但此次退兵之事，若不严惩，恐难服众。”
高欢点头：“我自然知道。但朱荣兆此人，忠勇可嘉，只是性情刚烈，一时冲动罢了。我不会杀他，也不会废他，只是要让他明白，什么是真正的责任。”
众人闻言，皆露出敬服之色。
不多时，朱荣兆与尔朱一同入殿，跪拜于地。
“兆，叩见主公。”
高欢起身，亲自将他扶起，道：“你回来了。”
朱荣兆抬头，眼中满是愧疚：“兆无能，未能守住彭城，愧对主公信任。”
“你已做得很好。”高欢淡淡道，“彭城虽失，但你保住了将士性命，保住了朱荣氏的根基。你若真死，才是真正的失败。”
朱荣兆眼眶一红，再次跪下：“兆愿再战，为主公效死。”
高欢看着他，良久，才缓缓点头：“好，我给你一个机会。”
他转身对段韶道：“即日起，朱荣兆暂代兖州刺史，协助贺拔胜守兖州，抵御南梁。”
段韶一惊：“主公，兖州乃要地，朱荣兆……”
高欢摆手：“我相信他。”
朱荣兆重重叩首：“兆必不负主公厚望！”
……
数日后，朱荣兆启程前往兖州。
临行前，他再次来到洛阳城外，遥望西方，并州方向。
“天宝……”他喃喃道，“你我兄弟，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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