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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你是说，你是穿越来的？”双卿细细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仍有些云里雾里。
裴琅向她解释道：“卿卿，你听说过‘借尸还魂’么？穿越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我的灵魂来自几百年后，借着这具身体又重活了一次。就好比一个本朝人，一觉睡醒之后忽然发现自己来到了唐朝一样。”
双卿明白了。
“所以，你知道我，知道我们其他所有人，因为你是后来人，读过史书。”她道：“我们所谓的将来，其实是你眼中的过去，对么？”
“是，也不是。”裴琅道：“对将来，我只知道一个大概，比如皇帝几时死，王朝几时亡，这类的大事。但对每个人详细的命运我就不清楚了，除非史书记载了，而我又刚好看过这一段。那些没看过的，我就不知道了。”
比如敏中。敏中那么厉害的人，又是当朝状元，史书上一定有记载，可惜他没读过，就一点也不知道。但袁枚他就知道，还有他师父袁江，他们一个是诗人，一个是画家，在后世的名气更大。
原来如此。
双卿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切道：“可你知道我，知道详细的我，也就是说——”
“是，史书记载了你，记载了详细的你。我读过这段关于你的故事，所以，我知道你。”裴琅盯着双卿的眼睛，说出了这句足以令她泪流满面的话。
双卿怆然道：“也就是说，那场噩梦才是我本该经历的人生。没有奶奶，没有你。我还没长大就被族人卖给人作媳妇，受尽折磨，直到病死，这才是我原本的人生，是么？”
想着想着，她感觉有些不对，又问：“既然如此，这样的我又怎么会被史书记载呢？”
一个普通农家女的名字，也配出现在史书上么？到底谁会记载她呢？
“所以说，卿卿你是天才啊。”
纵然明珠蒙尘，亦无法遮掩其光芒。裴琅道：“在那个没有我的世界里，舅舅一样限制你读书，不许你识字，他以为，这样就能让你愚钝，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人。因为不懂所以蒙昧，因为蒙昧所以麻木，所以感知不到痛苦。”
“他以为，这样就能让你快乐。”
裴琅说到这里忍不住气闷，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可他低估了你的天分。哪怕一直被刻意压制，你还是自学成材了。你的诗词写得那么好，好到连那些看不起女人的男人都忍不住惊叹，好到大清的词坛没办法把你略过，他们只能把你记载下来，让史书留下你的名字。”
这就是他的卿卿，一颗被时代层层掩埋的明珠，顽强地散发出破土而出的光。
“那个世界没有我，可你依旧凭借自己的力量让时代记住了你，也正因如此，我这个几百年的后人才能看到你，爱上你。卿卿，其实拯救你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是你自己。”裴琅紧紧拥抱着双卿，希望她能明白。
曾经，他也和她一样以为是自己拯救了她。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她才是这一切的主导，是她的光芒吸引了他这个过客，借他的到来救自己于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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