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服进镇,见茧行门口排着长龙,蚕农怀里抱着白花花的茧,眼里全是血丝。

原来茧行背后有京商操控,囤丝抬价。

我当夜下令:郡主府蚕庄开秤,百文一斤收鲜茧,只收七日。

蚕农欢天喜地,京商却急红了眼——他们手里囤着去年的陈丝,若新茧价起,陈丝必烂。

他们雇了地痞烧蚕庄,被我埋伏的弓箭手逮个正着,连人带丝一网打尽。

那一把火,烧出了郡主‘纵火焚商’的恶名。

百姓却悄悄立了生祠,香火不断。”

“第四件,最疼的一桩。

有人在赤砂岭开暗窑,专烧琉璃瓦,窑内却锁着三十多个童工。

我巡田时,一个小丫头扑到我马前,手指被石灰烧得见了骨。

我连夜围窑,窑主竟是郡王府远房表亲。

他跪在我面前哭:‘姑奶奶,烧一窑瓦,不过折几个小叫花子,你抬抬手。’

我抬了手——

抬手拔了侍卫腰刀,一刀劈碎窑门,孩子们哭着扑出来。

表亲被我绑了送京,宗人府判他流放。

郡主府却因此背了‘六亲不认’的骂名。

那小丫头后来跟着我姓,叫水星,如今在灶上学艺,她说长大要替我炸锅巴吃。”

悦瞳听到这里,指尖微颤,半晌才道:“你做得对,可世人传谣,添油加醋。”

水星抬眸,目光穿过帘缝望向远处田野:“郡主可知,骂名为何越传越凶?

因为有人怕我。

怕我手里的金印,怕我真替百姓说话,更怕我掀了他们的棋盘。

他们越怕,就越要把我描成恶鬼。

可我不在乎。

恶鬼若能镇住豺狼,我情愿做恶鬼。”

“还有一件小的,却最解气。

五月,我回京述职,路过浔阳江渡。

渡口新立了一块功德碑,刻着‘郡主苛政,民不聊生’。

我问艄公:‘谁立的?’

艄公指江对岸——原来是几个被断了财路的豪绅。

我当下命人把碑推倒,碎成七截。

又命石匠重刻一行字:

‘苛政如虎,虎咬蛀虫;郡主如刀,刀斩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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