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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田的夜来得比往常沉。
日头刚落，田埂上就起了层白雾，雾比晨露浓，沾在谷苗叶上不化，反而越聚越厚，连月光都透不进来。守田的黑三裹紧外衣，总觉得雾里有细碎的声响，像有人在耳边磨牙，搅得他心烦意乱，手里的锄头都差点挥偏。
“邪门了。”黑三啐了口，往手心吐了唾沫，刚握住锄头柄，雾里突然飘过缕淡紫，沾在手上凉丝丝的，心里的烦躁瞬间翻了倍，竟想把锄头往谷苗上砸——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掐灭，“妈的，中邪了！”
他连滚带爬往村里跑，刚到晒谷场就撞见巡夜的石凡。石凡正抱着咸菜缸往灵田走，缸里的酸水泛着绿光，雾一靠近就“滋滋”散了：“黑三哥咋了？脸都白了。”
“雾！田埂的雾不对劲！”黑三指着灵田方向，声音发颤，“沾着雾就心烦，想毁庄稼，跟……跟被煞虫缠了似的！”
石凡心里一紧，抱着咸菜缸往灵田赶。越靠近田埂，雾里的紫纹越密，像无数小蛇在雾里游。他把咸菜缸往地上一放，酸气“腾”地炸开，雾散了片，露出底下的谷苗——苗叶卷着，根须在土里乱扭，像在挣扎，土里的引灵纹都被搅得歪歪扭扭。
“是‘扰心煞雾’！”石凡跺脚引地脉气，淡绿灵光往谷苗根里钻，苗叶才舒展了些，“比煞丝阴毒，不伤人，专搅心神和气脉，让守田人自毁灵田！”
正在村里教孩子们练弦音的琴九突然停下，棉线绷得笔直：“灵田方向的弦音乱了！像无数根线缠在一起，还带着哭腔，是谷苗在喊疼！”她抓起弦线就往灵田跑，盲眼上的白霜泛着光，“雾里有东西在‘唱’，调子阴沉沉的，听着就想发火。”
萧烈闻讯赶来，举着烧火棍往雾里一挥，绿火劈开条雾道，却没烧到东西，雾很快又合拢了。他皱着眉：“看不见煞影，火没用！”话音刚落，雾里的磨牙声突然变大，心里竟也冒起股无名火，想把火棍往石凡的咸菜缸上砸。
“别听！”琴九突然拨弦，清越的弦音像道清泉，浇在两人心头，烦躁瞬间消了大半，“是煞母珠的‘惑音’，借雾传声，搅乱心神！”她将棉线往谷苗上缠，弦音顺着苗叶往雾里传，雾中的紫纹剧烈抖动，磨牙声弱了几分。
云烬和张伯、李伯也来了。张伯的烟锅在雾里转了圈，烟圈撞上紫纹散成金粉，雾竟淡了片：“是煞母珠在试咱们的软肋！知道灵田是地脉的‘粮仓’，守田人是粮仓的‘锁’，想先砸锁、毁仓！”
李伯的拐杖往地上一顿，青芒顺着地脉往雾里探：“雾里藏着‘煞音虫’，小得像针尖，专躲在雾里哼惑音，肉眼看不见，火也烧不着，得用弦音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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