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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猛地睁大眼,眼泪汹涌而出,这次不是绝望的哭,是带着解脱的泪,缠绕他的雾气“唰”地散开,化作一缕青烟,他的身体重新变得凝实,对着李长生深深一揖,眼神里虽有愧疚,却再无疯狂。
“孽是孽,悔是悔,都得看见才不算白活。”李长生提着灯笼往前走,烛火照过的地方,雾气里的幻象不再只有痛苦,还多了“弥补”与“放下”的片段。
女弟子的幻象里,出现了她后来化作农妇,收养了七个孤儿的画面;玄诚子的幻象里,映出他偷偷照顾瘫痪的师兄三十年,师兄临终前塞给他的那半块没吃完的糕点。那些原本撕心裂肺的愧疚,在烛火的映照下,渐渐变得平静,像陈年的伤疤,虽仍在,却不再流血。
雾里的鬼火越来越少,有的化作光点,朝着灯笼的方向拜了拜,然后消散;有的则被烛火彻底照亮,显露出魂影原本的模样,他们对着自己的幻象深深鞠躬,像是终于和过去的自己和解。
李长生走到雾谷最深处,那里的雾气最浓,藏着一团最大的鬼火,映出的是个满身鲜血的将军,正举刀砍向投降的百姓。灯笼的光刚照过去,将军的幻象就变了——他后来自焚于城楼,魂魄被铁链锁了三百年,却在每次阴雨天,都拼尽全力护住那片土地不被山洪淹没。
“知错能改,哪怕过了三百年,也不算晚。”李长生对着鬼火说。
那团鬼火剧烈颤抖,最后化作一个穿着囚服的将军魂影,对着灯笼磕了三个头,然后化作一道金光,往天际飘去,锁链断裂的脆响,在雾谷里回荡了很久。
烛火渐渐燃尽,只剩下半截烛芯,李长生用灯杆挑了挑,嘟囔道:“烛芯短了,得换根长的,不然走夜路照不远。”
他提着空灯笼,走向雾散后的出口,脚步沉稳,仿佛刚才只是走了段寻常的夜路。玄诚子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那盏只剩下竹骨的灯笼和满地消散的雾气,突然明白——这照见前世孽的灯笼,照的何止是幻象,分明是那些被愧疚困住的魂,是他们忘了的“除了犯错,也曾弥补过”的往事。最平凡的烛火,带着人间的暖,能照亮最黑暗的角落,因为孽从来不是用来逃避的,是用来看见、用来忏悔、用来告诉自己“往后要走得直一点”的。
一个刚从幻象中解脱的老魂影,在飘向轮回前,对着灯笼深深一拜,像是在感谢这场让他与自己和解的光亮。众人跟在后面,手里仿佛还残留着烛火的温度,原来再深的罪孽,再重的愧疚,也经不住一盏照彻过往的旧灯笼,光亮了,路就宽了,心就轻了。
出口外,晨雾散去,朝阳正好升起,李长生的灯笼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像在轻轻说:前世的孽,今生的债,看见就好,放下就行,日子总得往前过,就像这灯笼,烧完了一根烛,再换一根,总能照亮前面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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