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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川的声音很平静,长大成人后,千岁从没见哥哥哭过,却没有料到,即便是面对父亲的逝世,他也可以做到一滴眼泪都不掉。
说他冷漠么?不,只有千岁知道,哥哥平时对父亲有多么孝顺,他只是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罢了。
他也希望能够让千岁冷静下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停止哭泣。
今天的夕阳很美,天边那一片耀眼的红霞正在慢慢燃尽自己的光芒,随后便没入夜幕之中沉寂。
夕阳虽美,但千岁不喜欢夕阳,她更喜欢一天之初的朝阳,代表着旺盛的生命力。
千岁每次看到夕阳,都会跟自己那苦命的父亲联系起来。
母亲早逝,父亲要供养他们兄妹俩上学,每天没日没夜地工作,以自己的高强度劳动,换来他们兄妹的功成名就,却也给自己留下了一身的疾病。
可父亲每次都会笑着跟他们说。
“没关系,你们专心读书,等以后出人头地了,爸爸会跟着你们享福。”
可父亲食言了,他们在东京生活这几年,无数次要求过要把父亲接来东京一起居住。
虽说雨宫弦许诺可以让日影先生在雨宫家安顿下来,但兄妹俩都只是领了心意,声称只会在外租一间舒适的公寓,兄妹一起给父亲颐养天年。
这样美好的计划却因为父亲固执不肯离开大阪而一度被荒废。
或许是乡土情结,或许是舍不得离开他们的小家,千川尊重父亲的选择,每个月都要带千岁一起回家看望父亲。
到现在千川终于明白了父亲的真正意图——
为儿女耗尽了半生的心血,却不肯多用儿女一分一毫,他或许只是不想拖累儿女而已。
没有什么比子欲养而亲不待更为叫人无奈的了!
空洞的眸子逐渐投向天边仅剩一缕的余晖,千川垂了垂头,喃喃道:“我对不起爸爸。”
千岁窝在他怀里,轻颤着身子,抬手去擦掉自己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
“我也对不起爸爸……”她也重复着这样一句话。
“你不能这么说。”千川摆了摆手,突然截断了她的话。
作为父亲的女儿,她万万不必这么说自己。
父亲临终前的愿望,是把骨灰埋在庭院那棵最大的树下,若干年前,母亲的骨灰也在那里留存。
听说,人死的那一瞬间,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会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脑海中浮现一遍,同时也会看到另一个世界的人或事。
父亲在闭眼之前,曾呆滞地望着同一个方向,叫着已故妻子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断断续续,却又饱含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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