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陆无咎突然扯开衣领,露出满是血痂的胸膛。
他咬破舌尖,暗红血珠混着黑血喷向空中,颈后烙印"轰"地炸开金红光芒。
那光像把刀,瞬间劈开整片河面的死寂。
黑水剧烈沸腾,倒悬的鬼市崩裂成黑雾,露出河底青石板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被注销的名字。
"快走!"陆无咎踉跄着后退,左臂突然"刺啦"一声裂开,半片纸做的衣袖里飘出细碎的血纸,在空中凝成座摇摇晃晃的"无影桥"。
那桥没有实体,却能承住脚,是他用残魂模拟的"未存在之形"。
白小芩刚踏上桥面,魂魄便像被千万根针戳着,疼得她几乎栽倒。
"忍着!"陆无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纸页撕裂的沙沙响,"这桥只能撑三息。"
三息。
白小芩咬碎了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
她数着心跳往前冲,刚到桥中段,黑水突然翻涌,无数无面之手破水面而出,指甲刮过她的脚踝,疼得她几乎喊出声。
"阴籍,开!"她反手抽出怀中卷轴,血光在指尖凝聚。
不是画形,是"点空"——她将自己的影子在水中彻底点成虚无。
无面手触到她的刹那突然哀嚎,像被烫到般缩回水里。
桥尾的石门"吱呀"一声裂开条缝。
白小芩回头时,陆无咎已半身化纸。
他的右半边脸还是人形,左半边却成了焦黑的纸页,正簌簌往下掉渣。
见她望来,他笑了笑,将最后一枚傩面铃铛抛来:"若她问起我......"风卷着他的话音散开,"就说陆家,还有人记得净骸人的路。"
铃铛落在白小芩掌心时,陆无咎的身影彻底碎成纸灰。
那枚焦黑的命格印沉进黑水,竟久久没有下沉,像块不肯安息的墓碑。
"我记住了。"白小芩对着水面轻声说。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攥紧铃铛迈入石门。
门后是条由名字堆砌的长廊。
两侧墙壁上刻满"注销"印记,每个名字都被红笔重重划去,只余模糊的痕迹。
白小芩顺着阴籍的指引往前跑,终于在长廊尽头看见一盏孤灯——第十一柱,"阿鸢"二字正在灯焰里摇晃,像随时会熄灭。
她刚要伸手触碰灯柱,怀中阴籍突然翻开新页,血字在卷轴上流淌:"名器将醒,双魂归一。"
白小芩抬头。
长廊尽头的阴影里,石殿的轮廓正缓缓浮现。
十二根石柱环绕着中央的血池,池底有光在翻涌,像极了......
"阿鸢。"她轻声唤了句,加快脚步往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