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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得千坛酿,醉卧戍楼秋。
“赵大人心系边关,此诗沉郁豪迈,在下佩服!”远景拱手赞道,目光转向百川,“素闻百川先生乃我大梁文胆,今日盛会,岂可藏珠?”
百川先生终于抬眼,枯寂的眸底掠过一丝文人的自负。他缓缓起身,灰布袍袖拂过案角,声音沉静却字字千钧:
青简埋幽径,芸编蠹鱼侵。
忽惊坊曲起,清韵动山林。
素足分香屑,娇喉裂帛音。
醴泉终有尽,谁解圣贤心?
诗成,满室寂然。百川目光如古井,沉沉投向秦文,那无声的挑战几乎凝成实质——商贾之流,焉敢附庸风雅?
秦文心头那点不快被彻底点燃。他前世理工男一个,背诗却是童子功。迎着百川那几乎洞穿人心的目光,他忽地展颜一笑,举杯离席,朗声吟哦,竟是东坡居士的《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一词吟罢,满座阒寂。窗外蝉噪似乎都屏息了。赵开瑞举杯的手僵在半空,远景先生半张着嘴,眼中尽是惊涛骇浪。
百川先生那枯井般的面容,第一次裂开缝隙,震惊、难以置信、继而是一种被彻底碾压的灰败之色,从眼底深处蔓延开来,连那身灰布直裰都仿佛瞬间黯淡了几分。
“信口胡诌,献丑了。”秦文含笑举杯,打破死寂。
百川先生猛地站起,带翻了手边酒盏,琥珀色的“陶醉”洇湿了桌布,如同他此刻碎裂的尊严。
他端起自己面前那杯从未动过的残酒,枯瘦的手指微微发颤,声音艰涩如砂砾摩擦:“秦公子……藏锋若此,是老朽坐井观天,不识真人了。” 他仰头将酒灌下,辛辣直冲喉管,激得他剧烈咳嗽,紫涨着脸,“赵大人,远景兄,老朽……无颜再留,先行告退!” 说罢,灰袍广袖一拂,踉跄着夺门而出,竟似身后有洪水猛兽。
“百川先生!”秦文欲追。
赵开瑞一把拉住他衣袖,压低声音,带着官场老吏的洞明:“秦公子勿追。百川此人,清高刻骨,向来视商贾为逐利鄙夫。公子这首词……”他摇头苦笑,眼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字字珠玑,气象万千,直将他毕生所求的‘也无风雨也无晴’之境道破。他心中那点傲气,此刻怕是被碾作齑粉了。追去,徒增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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