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污秽的死水带来的喘息,如同寒夜中摇曳的火苗,微弱得令人心慌。林馨的苏醒与雷火那一声微弱的嘶鸣,像投入绝望深渊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很快便被沉重的现实吞没。
哨所前厅,死寂重新合拢,比之前更加粘稠、更加冰冷。能量导管的幽蓝光芒又黯淡了几分,如同垂死者最后的呼吸,每一次闪烁都牵动着林刚紧绷的神经。
林馨靠在冰冷的墙角,覆盖着她的蓝色冰霜似乎又薄了一层,微光也变得愈发黯淡。她努力想坐直一点,每一次轻微的尝试都让她苍白的小脸皱成一团,发出压抑的、破碎的抽气声。那碗污水润湿了她干裂的唇舌,却无法滋润她枯竭的生机。她的眼神依旧清澈,却像蒙尘的琉璃,盛满了虚弱和一种林刚无法解读的、沉沉的倦怠。
“哥…冷…”她蜷缩着,牙齿轻轻打颤,覆盖着薄霜的睫毛上也凝着细小的冰晶。
林刚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艰难地挪过去,用还能活动的左手,小心翼翼地将妹妹冰凉的身体往自己怀里拢了拢,试图传递一点微薄的体温。他身上的血腥味和汗味混合着哨所里的腐锈气息,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浑浊。
“别怕,馨儿…哥在…”他的声音嘶哑,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右臂的晶化剧痛如跗骨之蛆,每一次心跳都带来冰针穿刺神经的锐痛,沿着肩胛骨向脊椎深处蔓延,冰冷的麻痹感已经侵入了半边胸膛。他低头看着妹妹手腕内侧那点沉寂的灰白线条,在幽蓝微光下像一个不祥的烙印。母亲用生命守护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它沉睡在馨儿体内,此刻是助力,还是另一重无形的枷锁?
“聿…”一声更加微弱、带着痛苦颤音的嘶鸣从雷火的方向传来。
林刚猛地抬头。巨大的变异马头颅依旧沉重地垂在地上,但熔金般的眼眸睁开了一道缝隙,里面那丝微弱的金色火焰却在剧烈地摇曳、闪烁,仿佛随时会被无形的狂风吹灭。更令人揪心的是雷火的身体——它巨大的身躯开始出现无法控制的、细微的痉挛。坚硬的黑色皮毛下,肌肉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反复鞭打,不时地抽搐、绷紧。每一次抽搐,断角处那狰狞的、覆盖着暗紫色血痂的伤口边缘,就渗出几滴粘稠的、颜色更深、近乎墨黑的液体。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腐败血液、烧灼内脏和某种刺鼻化学物质的气味,随着它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弥漫开来。
那污秽的死水,并非甘霖,而是裹着蜜糖的毒药!它暂时刺激了雷火濒临枯竭的生命机能,唤醒了它一丝意识,却也带来了难以承受的负荷和未知的毒素侵蚀!巨大的痛苦正从内部摧毁着这顽强的生命。
将军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雷火,燃烧着紫焰的兽瞳紧紧盯着那抽搐的身躯和渗出的墨黑液体。它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极其低沉、充满焦虑和警示意味的咕噜声,巨大的耳朵向后紧紧抿着,焦躁地用前爪刨了一下冰冷的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它感受到了同伴的极度痛苦和危险。
绝望的冰冷再次如潮水般涌上林刚的心头,比之前更加沉重。他看着痛苦痉挛的雷火,看着怀中瑟瑟发抖、气息微弱的妹妹,感受着自己身体里晶化带来的、不断吞噬生命和意志的剧痛。那点微弱的希望之火,在残酷现实的狂风中,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就在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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