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放弃了深入黑暗的念头。风险与收益不成正比。在这个寂静的世界里,任何不必要的冒险都显得愚蠢。他还有别的据点。
他转身,背着重重的背包,谨慎地退出超市。阳光重新洒在身上,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街道依旧空旷死寂,只有他的自行车孤零零地锁在消防栓旁。
下一个目标是加油站。柴油是他维系那台老旧发电机和偶尔使用的改装小货车的血液。他蹬上车,链条再次“咔嗒”作响,载着他和沉重的收获,沿着满是裂纹和杂草的马路,朝城市边缘那个熟悉的加油站骑去。背包的重量压得车把有些晃动,他需要集中精力控制方向。每一次踩踏,大腿肌肉都传来清晰的酸痛感,但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加油站孤零零地矗立在出城的主干道旁。几根加油岛像墓碑一样立着,顶棚上原本鲜艳的油漆早已剥落殆尽,露出锈蚀的金属骨架。几辆废弃的汽车歪斜地停在加油位前,车身覆盖着厚厚的尘土和鸟粪,车窗大多碎裂,轮胎干瘪。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陈年汽油混合着机油和橡胶老化的刺鼻气味,还夹杂着一种更深的、金属被缓慢锈蚀的腥气。
林刚把自行车小心地停在一辆锈得几乎看不出原貌的SUV后面,用链锁再次固定好。他取下挂在车把上的空柴油桶。桶壁冰凉,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他走向最外侧那根标着“柴油”的加油机。机身上的数字显示屏一片漆黑,油枪无力地垂挂着,金属表面布满了暗红色的锈迹。他放下油桶,走到加油机侧面,从背包侧袋里掏出一把沉重的活动扳手和一个特制的、带细长软管的金属吸管。他用扳手熟练地拧开加油机底部的检修盖板。一股更浓烈的、带着铁锈和沉淀物的油味扑面而来。里面是复杂的阀门和粗大的输油管。
他蹲下身,将金属吸管小心翼翼地插入输油管道的某个接口缝隙。动作轻缓而精准,尽量避免发出金属刮擦的噪音。虽然知道不可能有东西被惊动,但两年养成的深入骨髓的警惕性,早已成了本能的一部分。他调整好角度,将吸管另一头小心地塞进柴油桶的注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