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声裹着烟火气扑进鼻腔时,顾承砚的鞋尖已经陷进滩涂的湿沙里。

芦苇丛在他身侧簌簌作响,像无数双攥紧的手。

"顾先生,退潮还有半刻。"青鸟压低声音,指节扣住腰间的短刀——那是方才在码头痛击巡查日军时崩了刃的,此刻还沾着暗红的血渍。

顾承砚没应声。

他盯着二十步外的沙滩:被大火烤焦的木片歪歪扭扭拼成"山"字,浪头刚退下,最下边的一横已被啃噬得只剩半截,像个瘸腿的人。

"三年前苏伯父批注《江南织谱》时说过。"他喉结动了动,指腹摩挲着腕间蓝布锦囊——那是苏若雪方才系上的,还带着她体温的余韵,"水载形,沙记事,潮退后字不灭者,乃天授之信。"

苏若雪的指尖在他手背轻轻一按。

她不知何时蹲了下去,蓝布裙角沾着泥点,却仍挺直了脊背:"阿砚是说,潮水会帮我们留住证据?"

"他们烧织机、毁字迹,以为水能冲掉一切。"顾承砚蹲下来,与她平视。

火光映得她眼尾泛红,像浸了血的珍珠,"可水也能显形。"他抬手指向那半残的"山"字,"取油布拓印,再用盐粒勾边——盐遇水融化,会带动沙粒流动,反而把焦木的痕迹嵌得更深。"

青鸟的动作比话音更快。

他从怀里抖开防水油布的瞬间,顾承砚瞥见他袖管里新添的刀伤,血珠正顺着肘弯往下淌,却被他用牙咬着油布边角,腾出双手去捡压角的石块。

苏若雪解下药囊的手稳得惊人。

细盐从她指缝漏出,在"山"字外围勾勒出月牙状的边框,像给焦木刻的字镶了道银边。

顾承砚注意到她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夜拓印保养卡时沾的墨,此刻在月光下泛着青黑,像朵开在指节上的墨梅。

"来了。"青鸟突然屏住呼吸。

第一波潮水卷着碎木片扑上滩头时,顾承砚的后背绷得像张弓。

浪头漫过"山"字的刹那,他看见苏若雪的睫毛剧烈颤动,盐粒在浪里化作细白的雾,与泥沙搅成浑浊的漩涡。

退潮时,三个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焦木刻的"山"字竟比之前更清晰了——盐粒溶解带走表层浮沙,露出底下被火烤得发硬的沙层,焦木的痕迹深深嵌在其中,像用刀刻进了石头里。

"他们想让潮水做帮凶。"顾承砚伸手摸了摸那道加深的横,沙粒扎得掌心发疼,"结果潮水成了我们的证人。"

苏若雪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拓片我收好了。"她指腹沾着盐粒的晶亮,"等天亮......"

"等天亮。"顾承砚替她说完,"让全上海的人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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