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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建国的话,字字如铁锤,砸在陈向明濒临碎裂的心防上,也砸在他混乱不堪的神经中枢。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般起伏,赤红的双眼先是死死盯着余建国,然后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移向实验台上那几片深黑色的、象征着唯一生机的母株切片。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它们,穿透了厚重的铅门和冰冷的仪器,直抵医院病床上,那个依靠机器维持着最后微弱生机的爱人。
时间…那催命的嘀嗒声从未停止,反而在死寂的P4实验室里被无限放大。但此刻,余建国带来的现实重压、亲情的呼唤、以及对姐姐那深入骨髓的理解和信任,像一盆混合着碎冰的深井寒水,狠狠浇在陈向明混乱燃烧、几近自毁的神经上。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在惨白灯光下投下深深的阴影。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里面翻腾的狂乱风暴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压下。虽然依旧布满血丝,深处依旧潜藏着巨大的恐惧深渊,但一种被强行凝聚起来的、近乎冷酷的专注力,开始艰难地、一丝一缕地汇聚成形,如同在废墟上重新点燃的微小火种。
他不再看余建国,目光重新聚焦,如同最精密的激光,落在那些被污染的、需要重新处理的母株切片上。他抬起自己那只依旧微微颤抖的手,看着指尖尚未干涸的血迹和试剂残留。这一次,他没有试图去控制它们立刻停止那生理性的颤抖,而是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整个实验室冰冷的空气都吸入肺腑,再极其缓慢地、彻底地吐出。胸腔的起伏渐渐平缓。
然后,他伸向实验台。动作不再狂躁,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缓慢和令人心悸的专注。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片新的、未被污染的母株切片,用特制的陶瓷镊子稳稳夹起,如同对待世间最脆弱的珍宝,轻轻地、准确地放进一个新的无菌石英培养皿中。
他的动作还有些僵硬,指尖的颤抖并未完全消失,但那份毁天灭地般的狂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默的、背水一战的、将灵魂都压上赌桌的可怕决心。
余建国看着姐夫重新挺直的、如同承载着千钧重担却不再摇晃的脊背,看着那双在惨白灯光下重新凝聚起可怕专注力的眼睛,紧绷到极致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丝。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退到实验室角落的观察区,那里有一张冰冷的金属椅。他没有坐下,而是如同最忠诚的磐石,将自己站成一道无声的支撑,目光片刻不离那个在无菌灯光下,沉默地、决绝地与死神展开最终赛跑的身影——这个基地的负责人,他唯一的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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