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之?”戴叔皮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却字字千钧!“宋——地千里!带甲如云!山川雄阔!民心可用!兼仁君威德昭彰!纵使齐强楚霸!何以——不可——逐鹿中原?今列国皆昏昏然趋附于齐之盟主虎威之下……”他那精芒闪烁的眸子死死钉在宋桓公脸上,如同无形的锁链,“主公——何不当机立断?拔寨!归——国!整兵!缮——甲!再图……逐鹿问鼎——!!”
“拔寨……归国……”宋桓公咀嚼着这四个字,眼中最后一丝恐惧的冰霜被瞬间升腾的狂野火焰焚成灰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被点燃的疯狂!“传令——!!” 喉间爆出一声压抑的嘶吼!如同垂死的毒蛇发出最后吐信的啸音!
号令如同冰冷的瘟疫蔓延。沉重的辎重被无声丢弃沟壑,巨大的青铜釜镬就地掩埋。战马的口鼻被套上皮质枚具,士卒脱下甲叶环带缚于草料捆中,赤足裹胫草绳,踏在露水深重的冻土上,脚步轻如狸猫。月光穿过稀疏的林木,无数黑影像流动的墨汁,悄无声息地渗出营区,沿着背阴的河谷、荒废的古道、荆棘丛生的野径,朝着东北方——宋国的方向疯狂蠕动。如同夜色中溃逃的蚁群,只留下空荡荡的营盘轮廓和一堆堆篝火彻底熄灭后尚存微温的灰烬。
翌日黎明。惨白的晨曦刚刚刺破云层,撕裂柯地上空凝滞的寒气。
“报——!!!”
尖利的嘶吼如同裂帛!刺破清晨死寂的联军大营!一名斥候滚落马背,带着彻骨的寒意与风尘,扑倒在齐桓公玄甲大帐门前!声音因疾驰和恐惧而变形:“宋……宋侯……背——盟——!拔寨——宵遁——!!已……已过——绿草河矣——!!!”
“哗啦——!!”
主帐门帘被狂暴的力量撕开!齐桓公玄甲未整,披发而出!他脸色铁青,下颌咬合处的筋肉如刀削般绷紧,眼中怒火足以焚化眼前所有景物!
“追——!!!!”惊天怒吼如同虎啸龙吟!震得帐前旗杆嗡嗡作响!“仲孙湫——!!给孤——追!取其首级——悬于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