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声未落!
“咚——!咚——!咚——!!!”
“锵——!锵——!锵——!!!”
沉闷如雷的战鼓!尖锐刺耳的金钲!毫无征兆地!如同九天惊雷!骤然在宫阙之外炸响!鼓点沉重如巨锤擂击大地!金钲锐利如万箭穿空!汇成一股金戈铁马、杀伐震天的狂暴声浪!瞬间撕裂了章台殿外死水般的沉寂!也狠狠撞碎了殿内暖香与丝竹编织的迷梦!
“杀——!杀——!杀——!!!”
紧随其后的!是数千丹阳悍卒如同火山爆发般的齐声怒吼!那吼声凝聚着战场淬炼出的、最原始最暴烈的杀气!如同实质的洪流!冲击着宫墙!撼动着殿宇!章台殿顶的琉璃瓦都在嗡嗡震颤!灰尘簌簌而落!
殿内。沉水香的青烟被这突如其来的、裹挟着血腥与铁锈气息的声浪冲得四散扭曲!编钟的余音戛然而止!舞姬瘫软在地!乐师瑟缩如鹌鹑!玉阶之下,那尊垂泪的玉像息妫,被这狂暴的杀伐之音激得浑身剧颤!怀中熟睡的熊喜骤然惊醒,发出尖锐的啼哭!
楚文王熊赀猛地从锦榻上弹起!脸上慵懒的醉意瞬间被惊骇与暴怒取代!手中玉盏“啪”地摔得粉碎!琥珀色的酒浆泼溅上他玄色的蟠螭深衣,如同肮脏的脓血!
“何——人——?!何——处——金鼓——?!”他厉声咆哮!环视殿内!目光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大……大王!”一个内监连滚爬入,面无人色,声音抖得不成调,“是……是鬻拳将军!他……他自刖其足于宫门!血……血流满地!又……又命本部丹阳悍卒……鸣金击鼓于阙下!扬……扬言……若大王再沉湎酒色……不理朝政……他……他便率本部精兵……坐变于外——!!”
“鬻拳……刖足……鸣金……坐变……”楚文王脸上的暴怒如同被冰水浇熄,瞬间凝固!他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身体晃了晃,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蟠龙柱上!额角青筋狂跳!那双被酒色浸泡得有些浑浊的眼中,翻涌起极其复杂的巨浪——惊怒!羞惭!还有一丝……被这极端忠烈之举狠狠刺醒的、属于昔日霸主的……清明!
他缓缓闭上眼。殿外那震耳欲聋的金鼓杀伐之声,如同冰冷的洪流,一遍遍冲刷着他被暖香泡软的筋骨。那“坐变于外”的威胁,不再是狂言,而是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利刃!丹阳兵……那是楚国最锋利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