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咕噜噜——!”
右前方枯败的荒草丛深处,一片齐腰深的、在血枫投射的黯淡光线下如同墨池的区域,猛然剧烈摇晃起来!大片枯黄的败叶与灰白的草杆被蛮力拱开,混杂着腐朽泥浆的污水四溅!一个庞大的、沾满泥污秽物的黑影猛地从中窜出!动作迅疾如电!裹挟着浓烈的腥膻腐臭和刺鼻的铁锈般血腥味,不偏不倚,横亘在襄公马前不足十步之地!
那竟是一头体型异常硕大的野豕!周身鬃毛如同沾满污血的铁蒺藜,根根炸立!脊背上横亘着数道深可见骨、犹在淌着黄绿色脓液的恐怖爪痕!最可怖的是它那张裂的、布满扭曲獠牙的长嘴!此刻,那双深陷在污秽泥壳后的眼睛如同两盏幽绿的鬼灯,死死地、毫无退避地锁定了马背之上的襄公!冰冷的兽瞳深处,翻涌着一种令人骨髓都为之冻结的、绝非牲畜所有的刻骨怨毒!
“嗬!” 襄公座下的神骏战马惊得一个喷响,前蹄不安地刨踏着地面!襄公本人猝然被那巨大煞气与狰狞兽相迫得心头猛地一窒!一股无名邪火夹杂着被冒犯的帝王怒气轰然上窜!他下意识地拔剑,随即又猛地想起射猎之乐,厉声朝着左右断喝:
“孽畜挡道!不知死活!左右!与我——乱箭射去此豕!”
呼声落地,周围却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唯有枫叶被风吹动发出的如同啜泣般的“沙沙”声。几名本应立刻张弓搭箭的侍卫,此刻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目光死死钉在那豕身上,如同见了鬼魅!一个个面色煞白,嘴唇哆嗦,握弓的手抖如筛糠!
“耳聋了吗?!射……”襄公的怒骂卡在喉咙。
“……主……主上!”一个离襄公最近的侍卫喉咙里艰难地滚动了几下,发出如同破风箱抽动般恐惧的声音,带着哭腔,“……非豕……非豕也!”他猛地闭上眼睛,如同要被眼前景象逼疯,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是……是公子彭生啊!”
“彭生?!”这两个字如同两道炸雷在襄公脑海中轰鸣爆开!眼前那张扭曲、肮脏、流淌着黄绿脓血的豕面,瞬间与记忆中公子彭生那张暴怒扭曲、被他一锏砸碎下颌的绝望面孔诡异地重叠起来!一股寒气沿着脊椎猛地冲上头顶!羞怒、恐惧、一种被戳破底裤般的狂躁瞬间吞噬了理智!他双目瞬间充血,眼球几乎要凸裂而出,一把抢过身边副将紧握的强弓和一支长杆白翎箭!动作因为狂怒而变形颤抖,箭锋却死死指向那野豕狰狞的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