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这铅灰色城池上空那道被硫磺烟云遮蔽却终将劈落的
惊雷!
京畿,拱圣军营。
辕门外,哨塔高耸。营内,校场空荡,唯有寒风卷起枯草与尘土。中军大帐,炭火盆烧得通红,却驱不散那股压抑的寒意。
都指挥使王焕,一身半旧的山文甲,枯黑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一枚磨损的“黑鹞”铁牌——那是他三年前从陇右边军轮调入京时,帅府亲发的“退转兵”凭信。凭此牌,他可领二十贯“退转安家银”,回乡置几亩薄田。
“大人!”一名斥候风尘仆仆闯入,单膝跪地,“汴梁城内探报!”
“讲!”王焕猛地抬头,眼中精光一闪。
“城内街市冷清但秩序井然!漕帮巡街!漏泽园施粥比往年更稠!百姓虽惶恐却无骚乱!”斥候声音急促,“工部衙门秦王府由‘黑鹞营’重兵把守!针插不入!水泼不进!皇城大内亦由御前班直戒严!双方对峙!但未交兵!”
“太学如何?”王焕声音低沉。
“太学学子争论激烈!有骂秦王谋逆的!也有拿着《四海时报》质问工部亏空去向的!乱但未闹事!”
王焕枯黑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他缓缓拿起那枚冰凉的“黑鹞”铁牌指尖拂过上面那狰狞的踏浪玄龟浮雕
三年前陇右金兵犯边他率一营疲卒死守烽燧堡三日!弹尽粮绝!是帅府急调的“惊雷铳”和“掌心雷”及时运到!才击退金兵!保住一堡百姓!
那批火器的调拨单上就盖着“枢密院同知陈”的朱红大印!
而如今《四海时报》上那触目惊心的亏空数字里就有本该用于打造更多“惊雷铳”的昆仑精铁!被挪去修了艮岳的假山!
“勤王”王焕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低吼如同困兽“勤谁的王?!诛谁的逆?!”
他猛地攥紧铁牌!玄铁边缘深深硌入掌心!
“传令!”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各营严守驻地!无本将手令!擅动一兵一卒者斩!”
“再派精干斥候!盯死云南安南西北三路来兵!每日三报!不得有误!”
“得令!”斥候抱拳!疾退!
王焕枯坐帐中炭火噼啪将他玄甲映照得忽明忽暗如同一尊沉默的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