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攥紧椅背,骨节泛白!
“何况称霸之路尸骨如山!血流成河!那每一具倒下的尸骸背后都是一个破碎的家!都是一个本该有温饱有希望的活生生的人!”
暖阁内死寂!
唯有蒸汽明轮沉闷的轰鸣如同压抑的心跳!
白玉娘浑身剧震!丹凤眼猛地瞪圆!陈太初话语中那毫不掩饰的对生命的敬畏与对杀戮的厌恶!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开了她心中那层被权势利益蒙蔽的厚茧!
她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男人心底那片与这浊世格格不入的赤诚与悲悯!
“我陈太初要的不是那样!”
陈太初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抬手,指向窗外运河上那几个在寒风中奋力摇橹的渔夫那几个脊背佝偻号子嘶哑的纤夫!
“我要的是这大宋的子民!无论是汴梁城里的贩夫走卒!还是运河两岸的田舍郎!或是金山矿坑里的淘金客!马六甲码头上的苦力!都能有一口饱饭吃!有一件暖衣穿!有一处遮风挡雨的安身之所!仅此而已!”
他目光如电扫过白玉娘那张因震撼而失神的脸!
“那你问我为何要牢牢抓住兵权?”他声音陡然转厉!如同金铁交鸣!
“因为那不是我陈太初的私兵!那是大宋的脊梁骨!是悬在这万里江山头顶的剑!”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柄剑被人拿去当烧火棍!不能看着这根脊梁骨被人掰弯了!拿去当敲门砖!当那些只知盘剥吸血的蛀虫勋贵们称王称霸鱼肉百姓的工具!”
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戳向窗外汴梁方向那片被硫磺烟云笼罩的铅灰色天空!
“我让王奎去金山!让染墨经略琉球!让罗家扎根吕宋!让柳家扼守马六甲!让罗江开发南美铜矿!”
他声音如同奔雷!一字一句!砸在白玉娘心头!
“不是为了给我陈太初建什么海上王国!更不是为了让你们去当什么土皇帝!”
“是为了给这大宋千千万万活不下去的流民!灾民!佃户!苦力!找一条活路!开一条生路!让他们的双手!能在那片新拓的土地上!挣一口干净的饭吃!让他们的子孙后代!不必再世代为奴!不必再看人脸色!仰人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