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雉堞,极目远眺,海风将他花白的胡须吹得凌乱,但他的目光却始终紧紧追随着舰队。
直到舰队化作天边的黑点,渐渐消失在视野中,老人才缓缓从袖中取出半阙新词,掷入波涛。墨迹未干的 “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 在浪尖沉浮,仿佛是对陈太初等人的深情期许与鼓励。
明州补给那日,恰逢大潮。
潮水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气势磅礴。
二十辆牛车满载着三百石糯米与五十坛火油,缓缓驶向码头。
漕帮汉子们身手矫健,踩着跳板如履平地,迅速将物资搬运上船。
然而,罗五胡却盯着乌云翻卷的天际,不禁皱眉:“陈帅,巽位起风了。” 众人心中一紧,预感到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果不其然,是夜飓风突至。
狂风呼啸,如同恶魔的咆哮,五丈高的浪墙铺天盖地地向舰队压来。
舰队在波涛中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会被大海吞噬。
“破浪号” 作为混江龙李俊的座舰,首当其冲,险些撞上暗礁。
在这危急时刻,王铁柱当机立断,带领众人启动船尾的排水翻车。
青铜齿轮在暴雨中咬合转动,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
十二架水力驱动的拍竿迅速运作,将涌入的海水次第排出,为 “破浪号” 暂时稳住了身形。
陈太初裹着油毡,坚定地立在指挥台。
狂风暴雨肆虐着他的身躯,但他的眼神却始终冷静而专注。
看着染墨用蜡封存火药库的通风口,他深知这是整个舰队的命脉所在,绝不能有丝毫闪失。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桅杆断裂声 —— 主桅在狂风的肆虐下,不堪重负。
王伦如猿猴般敏捷地攀上主桅,腰间火铳连续击发,火花在黑暗中闪烁。
随着一声声枪响,缠结的缆绳被逐一击断。
然而,断裂的桅杆带着千钧之力,轰然砸向底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铁牛暴喝一声,如同一头愤怒的公牛,举起榆木盾牌。
千斤巨木在距离蒸汽机原型三寸处生生停住,溅起的木屑四处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