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陈源和周恒都在国子监等着呢。”
苏晨笑道,“咱们几个同窗,总不能让他单打独斗。再说,父亲已让人盯着幽王府的动静,不会让他出事的。”
苏瑾雪轻轻点头,将策论本合上,封面上“秦朗”二字,在阳光下泛着温和的光,像她记忆里那个在国子监藏书阁里,为她讲解《考工记》的少年。
国子监,祭酒温启铭的书房里,温清悠的父亲正对着大比榜单捋胡须,旁边站着陈源和周恒。
陈源一身青衫,看着和普通学子无异,只有偶尔抬眼时,眼底才泄出几分皇家气度。
“秦朗这孩子,”温启铭笑道,“去年我还说他‘重技轻文’,让清悠多盯着他读《会典》,如今倒好,刑名、论辩都成了魁首,连苏宰相都来问他的师承。”
周恒挠着头笑:“他呀,在宿舍里总说‘道理得落地才有用’,断案时翻《厩库律》,论屯田时查《西域水经》,谁能想到他连废帝时的旧律都记得?”
周恒把玩着案上的镇纸,忽然道:“太子要调他进枢密院,你们觉得他会去吗?”
温启铭眉头微蹙:“枢密院水深,他一个书院的学子,进去怕是要被当枪使。四藩的眼线遍布京城,他这‘天下文宗’的名头,既是荣耀,也是催命符。”
“可秦朗不是怕事的人。”
周恒想起秦朗在扬州驳陈靖时的样子,“他若觉得枢密院能做实事,定会去。”
陈源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欣赏:“这才是秦朗。去年在演武场,他明知苏晨的骑射比他好,还是接了挑战,说‘怕输就练,练到不怕为止’。”
窗外的槐花开得正好,飘进书房一缕清香。
温启铭望着那满架的国子监学籍册,忽然道:“等他回来,我亲自带他去见苏宰相。这孩子的才,得用在正道上,别被京城的浑水淹了。”
消息还在京城蔓延,茶肆里的说书人已编好了新段子,唱词里“青衫夺魁,四藩震动”的句子,随着柳丝飘向深宫、王府、书院……而永定门外的官道上,一队车马正缓缓驶来,为首的青衫少年勒住马,望着远处巍峨的城楼,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那枚莲花鹅卵石——他知道,扬州的荣光已留在身后,京城的风雨,才刚刚开始。
暮色漫过紫宸殿的琉璃瓦时,皇帝陈清然正对着一幅《四藩舆图》出神。御案上的龙涎香燃到了尽头,太监总管李顾轻手轻脚地进来,捧着一个鎏金托盘,上面并排放着两封密信——一封火漆印着“扬州探”,一封盖着三皇子陈睿渊的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