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皇后虽强打精神守在里间门口,但苍白的脸色和红肿的眼睛显露出她已濒临崩溃。
高太后则被安置在另一间厢房,由宫女照料,依旧神情恍惚,口中喃喃着破碎的字句。
“允承,”王安石的声音干涩沙哑,打破了压抑的沉默,“陛下……龙体沉疴至此,非一日之寒。陈留弹丸之地,恐……”
他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这里的医者水平有限,难以扭转乾坤。
黄忠嗣紧锁着眉头,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我已命人持圣旨与我的令牌,八百里加急前往洛阳、应天府等大城征召名医,并调集库中珍藏药材。但……路途遥远,恐需时日。”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陛下病情,争取时间。”
章惇点头,眼中布满血丝:“王相所言极是。然虑及长远……”
他目光扫过王安石和黄忠嗣,压低了声音,“岐王赵颢,经此一役,已是冢中枯骨。
富弼、韩琦、吕惠卿之流,众叛亲离,手上已无可用之兵。
那些叛军,被他们裹挟作乱,如今萧镇岳等人伏诛,群龙无首。
允承兄那道‘除首恶外,投降既往不咎’的旨意,如同悬在叛军头顶的利剑,亦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不出三日,汴京城内必有变数!说不定,岐王等人的头颅,就会被他们曾经的‘部曲’献至阵前!”
“问题在于,”王安石接过话头,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眼中是深沉的忧虑,“若陛下……”
话未说尽,但两人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谁都不愿意换个新皇帝,里面的政治风险太大了。
“是,”黄忠嗣的声音打破了沉寂,“陛下若无恙,自然万世之福。
若……若天不假年,嘉王继统,名正言顺,无可争议。
此乃宗法伦序,亦是稳定社稷之基。我等身为臣子,对此唯有拥戴,绝无二话。”
他话锋一转:“然则,王相、子厚,我等所虑,非其继位之名,乃其继位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