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一些身份不明、装扮各异的骑手,也几乎在同一时间从汴京各个角落悄然出发,快马加鞭奔向四方。
五日后,延安府,鄜延路经略安抚使司
种谔风尘仆仆地从边境巡视归来,铠甲未卸,便接到了天使带来的圣旨与一封火漆密封的密旨。
他先展开明发的圣旨。目光扫过“固守待援”、“不得主动出击”、
“种谔为副,襄助黄卿,审慎军机”等字句时,这位以刚烈着称的西军宿将,眉头猛地拧成一个疙瘩,胸膛剧烈起伏。
猛地一拍案几,震得笔砚跳起:“胡闹!简直是胡闹!战机稍纵即逝,大同府门户已开,萧阿速新败,正该一鼓作气!
此时勒马不前,待辽人援军毕集,筑起铜墙铁壁,再想啃下大同,不知要填进去多少儿郎性命!
朝廷衮衮诸公,不知兵耶?!”
他强压着几乎要破口而出的怒火,脸色铁青地撕开了那封密旨。
密旨内容不长,种谔的目光却仿佛被钉在了纸上。
最初的愤怒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紧接着,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和恍然大悟的神情在他眼中交织闪烁。
他反复看了几遍,深吸一口气,脸上的阴霾竟一扫而空,嘴角甚至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喃喃道:“原来如此…官家…好手段!”
他立刻击鼓聚将。姚兕、刘昌祚、曲珍等西军主要将领迅速赶到。
种谔面无表情,将那份明发圣旨递给众将传阅。
果然,帐内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固守待援?黄经略兵锋正盛,大同府指日可下,此时固守,岂非纵虎归山!”
“让种帅您去给黄经略当副手?还要‘襄助审慎’?这…这不是明摆着要分权牵制吗?”
“朝廷这是怎么了?飞狐口、浑源、应州、大同外围连战连捷,斩萧阿速,这是百年未有之大胜啊!不趁势席卷西京道,反而自缚手脚?!”
“王安石那帮人,定是嫉妒黄经略之功!此等乱命,种帅,不可奉诏啊!”
众将群情激愤,姚兕、刘昌祚等宿将也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种谔抬手,压下帐内的喧哗。他目光扫过一张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语气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理解:“诸位,稍安勿躁。官家所虑,并非全无道理。”
种谔继续道,声音沉稳:“黄忠嗣,少年得志,用兵如神,旬月间连克重镇,阵斩辽国南院大王,立下不世奇功。
然其锐气过盛,行事果决近乎专断。监军之事,虽或有隐情,但终究落人口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