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紧张地追问:“那时候海金沙够吗?难道就没有别的药材可用?”
“问题就出在药材上。”秦慕伊叹了口气,“那年雨水多,海金沙的孢子囊成熟后没来得及采摘就被雨水打湿,镇上药铺的存货很快就用完了。我和你们先生翻遍了医馆的药库,只找到一小包陈年海金沙,根本不够用。有天夜里,西街的张铁匠疼得用头撞墙,他儿子跪在医馆门口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
洛风攥了攥拳头:“那天我彻夜未眠,翻遍了所有医书,突然看到《本草正义》里记载‘海金沙,利水通淋,治男子淫浊,女子带下’,又想起小时候跟着师父上山采药,他说海金沙要在孢子刚成熟时采摘,此时药效最足。天刚亮我就带着三个伙计进山,沿着溪水寻找野生海金沙。”
“雨刚停的山路特别滑,”秦慕伊接过话头,“溪边的石头长满青苔,你们先生为了采摘悬崖上的海金沙,脚下一滑摔进了溪水里,半边身子都湿透了,却死死护着怀里的药篓。那些海金沙长在藤蔓高处,得踮脚伸手才能够到,他的手指被藤蔓划了好几道口子,血珠滴在孢子囊上,和金黄的粉末混在一起。”
长青忍不住问:“采回来就能直接用吗?效果真有那么快?”
“还得经过特殊处理。”洛风解释道,“新鲜的孢子囊含有水分,必须放在竹筛里阴干,不能暴晒,否则会破坏有效成分。阴干后轻轻揉搓,让孢子脱落,再用细绢筛过滤掉杂质,得到的纯净粉末才能入药。那天我们在医馆后院支起十几个竹筛,伙计们轮流看守,生怕被雨水打湿。”
秦慕伊拿起一小撮海金沙粉末:“第一个用药的就是张铁匠,我给他用海金沙五钱、金钱草一两、鸡内金三钱煎水,还没等药凉透他就急着喝下。半个时辰后,他说尿道的疼痛感减轻了,又过了一个时辰,他排出了几颗米粒大的砂石,虽然还有些疼,但已经能直起腰了。”
“这消息传开后,镇上的人都来了精神。”洛风的语气轻快起来,“我们按病情轻重调配药方:石淋(尿路结石)用海金沙配金钱草、石韦;血淋(尿血)加小蓟、白茅根;热淋(尿路感染)配瞿麦、滑石。最忙的时候,医馆的五个药炉日夜不停地煎药,空气中都飘着海金沙的清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