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为她撑起一片安稳天地
她朗声道:“许靖央,奉父遗志,进宫面圣,呈交军功实录,申冤诉屈,请陛下明察!”
守门禁军迟疑。
按照律法,臣民申诉,不得拒之门外。何况她并未带兵强攻,只是请见。
片刻后,门内传来脚步声。一名太监探头:“陛下允你入宫,但只能一人,且须卸械。”
许靖央解下双剑,交予林昭。
“记住,若一个时辰内我未出来,便点燃烽烟,你们不必顾我,直接炸毁东库粮仓,放火烧宫道两侧官衙。”
她说完,独自推门而入。
宫道漫长,青砖冰冷。她一步步走向紫宸殿,孝服飘荡,宛如灵幡。沿途宫人纷纷避让,无人敢直视她的眼睛。
殿门开启,皇帝端坐龙椅,魏王立于侧旁,数名禁军将领环伺四周,刀已半出鞘。
“许靖央。”皇帝声音干涩,“你可知擅闯宫禁,该当何罪?”
她不跪,不拜,只将手中军功簿高举过头:“臣女今日所来,非为造反,而是为父申冤!此簿记载先父许崇山平北梁、安边疆、斩敌将十七人、收复失地三千里之实绩!可陛下当年听信谗言,夺其功勋,诬其谋逆,致我父兄惨死,母姐投井!此仇不共戴天!”
皇帝冷哼:“陈年旧案,早有定论,岂容你翻案?”
“那就让证据说话。”她放下军功簿,从袖中取出另一卷文书,“这是当年参与构陷我父的七名大臣亲笔供词,皆盖有血印。其中三人尚在朝中,一人正是你的心腹??兵部尚书崔元朗!”
满殿哗然。
魏王脸色骤变,不由看向那名老臣。后者顿时面如死灰。
皇帝拍案而起:“荒谬!此等伪造文书,也敢拿来欺君?!”
“是否伪造,一验便知。”她冷冷道,“另外,我还带来了证人。”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脚步声。
两名太监搀扶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走入大殿??竟是当年宫中掌膳姑姑李嬷嬷!她曾因不肯作伪证指认许家私通敌国,被剜去一目,逐出宫门。
“老奴……活到了今天。”她颤巍巍跪下,“只为说出真相??许大将军从未叛国!是他率军死守雁门关七昼夜,才保住京城不失!而崔尚书……收受北梁黄金五百两,编造假信,栽赃忠良!”
崔元朗扑通跪倒:“陛下!这是污蔑!她们串通一气!”
皇帝怒极,正要下令处死二人,忽然殿外连报:“启禀陛下!庐州失守!萧贺夜率军破城,开仓放粮,百姓欢呼‘许家归来’!”
“报!江南八县暴乱,皆举‘南辰’旗号,烧官衙,杀贪吏!”
“报!北梁骑兵逼近潼关,声称‘迎许将军登基’!”
皇帝踉跄后退,扶住龙椅才未跌倒。
许靖央上前一步,声音如冰:“陛下,您以为把我赶到辰州,就能高枕无忧?可您忘了,真正的权力不在金殿之上,而在人心之中。您夺我军功,毁我家族,逼我重生??可您没想过,当我归来时,会带走什么。”
她猛然抽出藏于袖中的短刃,一刀劈向殿柱!
咔嚓一声,龙纹断裂。
“今日我斩的不是柱,而是这腐朽王朝的脊梁。”她环视群臣,“从今往后,许靖央不再向任何人低头。我要你们每一个人记住??谁若再欺忠良、压百姓、贪赃枉法,我必提剑上门,屠你满门!”
说罢,她转身离去,背影决绝。
身后,皇帝瘫坐龙椅,口中喃喃:“完了……全完了……”
三日后,许靖央携父返辰州。
百姓闻讯,万人空巷,沿路焚香跪迎。老人虽盲,却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敬意与热泪。他轻声问:“女儿,外面……很热闹吗?”
“是。”她握紧他的手,“他们在迎接一位英雄回家。”
一个月后,新政全面推行。
许靖央废除世袭爵位制度,在辰州试行“贤选制”:官员由百姓推举、考试选拔、任期三年,劣者罢免,优者升迁。她设立“监察院”,专查贪腐,首任院长便是那位曾背叛她的白鹤??他在狱中自断一臂谢罪,她念其旧情,赦其死罪,命他戴罪立功。
白鹤涕泪交零,从此日夜操劳,破案数十起,成为百姓口中“独臂清官”。
同年冬,许大将军病逝,享年五十八。临终前,他握住女儿的手,只说了一句:“别变成他们。”
许靖央守灵七日,未落一滴泪。第八日清晨,她穿上黑甲,登上城楼,面对十万军民,宣布:“自今日起,南辰之地,永不纳贡!若有来犯者,杀无赦!若有压迫者,斩不留情!我许靖央在此立誓??此生所行,只为苍生,不为皇权!”
呼声如雷,震动山河。
而京城之中,皇帝日渐疯癫,常于深夜呼喊“许靖央来了”,摔碎宫灯,砍杀太监。魏王被迫监国,却无力挽回颓势。各地起义频发,皆以“南辰”为号,焚烧赋册,驱逐官吏。
两年后,平王在江南兵败被俘,押至辰州。许靖央未杀他,只让他跪在谏碑前,读完三百条百姓控诉贪官的血书,然后问:“现在,你还觉得权力是天生的吗?”
平王泪流满面,叩首不起。
又三年,北梁与西戎联军压境,朝廷无力抵抗,只得遣使求援。使者跪在辰州宫门前,恳请许靖央出兵护国。
她站在高台之上,望着远方苍茫大地,良久,才道:“我可以救这个国家,但我不会再救这个王朝。”
她出兵了,但打出的旗帜不再是大燕龙纹,而是一轮升起的红日,下书四个大字:**南辰新律**。
战火平息后,天下三分:北方归北梁,西部属西戎,中原则由各地自立政权割据。唯有南辰之地,百姓安居,商旅畅通,学子读书,女子参政,成为乱世中唯一的净土。
许靖央终身未嫁,亦未称帝。
她活到七十岁,死前最后一句话是:“告诉后来人……路,是我踩出来的。”
她葬于辰州最高山巅,墓碑无名,唯刻一剑形,指向北方。
百年之后,史书记载:
>“昔有暴君夺功,致忠臣蒙冤。其女重生,誓雪家仇。始以智谋夺势,继以仁义聚民,终以雷霆手段破旧制,开新天。虽未登极,实为一代女圣。后人尊称:**南辰武昭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