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砸在残破的宗庙瓦檐上,溅起一片迷蒙水雾。许靖央立于尸骸之间,玄甲染血,斗篷撕裂,怀中父亲枯瘦的身躯微微颤抖。她低头看他,那双曾威震三军、令敌胆寒的眼睛如今空洞无光,却在她掌心落下温热的泪。

“爹,我们走。”她低语,将他轻轻背起,披风掩住他褴褛的囚衣。

四周死士已清剿最后一波禁军,尸体横陈,血水顺着石阶流淌成河。为首的女统领??原女子学堂首席弟子林昭,单膝跪地,声音坚定:“将军,东侧小门已被打通,暗道直通城外义庄。马车备妥,可载大人连夜出城。”

许靖央点头,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终落在赫连星尚有余温的尸身上。他的眼睁着,写满不甘与惊骇,仿佛至死不信,一个他曾轻蔑贬斥为“妇人之仁”的女子,竟能亲手终结他攀附权贵的一生。

“把他头颅割下。”她冷声道,“装入铁匣,明日清晨挂在城南门楼上,题字‘卖主求荣者,如此下场’。”

林昭领命,毫不迟疑拔刀而上。

许靖央转身踏上断墙,望向皇城深处。紫宸殿灯火未熄,想必此刻皇帝正坐于龙椅之上,等着捷报传来??等她伏诛的消息。可他不会想到,猎物已反噬,牢笼正在崩塌。

她跃下高墙,隐入雨夜。

三更天,义庄地窖。

老医师颤抖着手为许大将军清洗伤口,药膏敷上溃烂皮肉时,老人痛得抽搐,却始终未吭一声。许靖央跪在一旁,紧握他的手,泪水无声滑落。

“爹……孩儿来晚了。”

老人嘴角动了动,沙哑道:“你活着……就好。他们说你死了,在北疆战死……我信了三年……每夜都梦见你倒在雪地里,没人收尸……”

“我不死。”她咬牙,“我要活到亲眼看着那些人跪在我脚下求饶。”

老医师退下后,林昭递上密报:萧贺夜已按计划调动大军,辰州主力悄然北移,前锋距庐州仅两日路程;南辰商会切断江南漕运,粮价暴涨,民怨初现;景王在凉州暴毙,死因不明,朝廷封锁消息,但民间传言是“天罚降于逼兄逐弟之人”。

许靖央看完,唇角微扬。

“不是天罚,是我派人下的毒。他三年前参与构陷父亲,屠我族人,一杯酒,足够偿命。”

林昭沉默片刻,低声道:“将军,下一步如何?若此时发檄文讨逆,天下或有响应者。”

“不。”她摇头,“檄文太软,人心看不见血,就不会真正动摇。我要让他们亲眼看见帝王的虚弱,看见所谓天子也不过是个会恐惧、会流血的凡人。”

她站起身,走到地窖角落,掀开一块石板,取出一只漆封木盒。打开后,是一卷泛黄帛书,上面绘有皇宫布防图、禁军换防规律、乃至皇帝每日作息时辰。

“这是我十五岁时,用三年时间潜伏宫中女官身边换来的。当年我把它藏起,以为终有一日能助父兄匡扶正义。如今,它将用来掘墓。”

她提笔研墨,写下三道命令:

其一,传令萧贺夜,即刻攻占庐州府库,释放囚犯,散尽钱粮,打出“为民除害”旗号,制造江南动荡;

其二,命女子学堂所有在外学员,无论身处何地,七日内必须设法接近地方要员,获取兵符、账册、私信,若有能力者,可策反、可刺杀、可纵火,务使全国陷入对朝廷统治的怀疑之中;

其三,联络北梁司天月,告知赫连星已死,影狱被破,许家血脉未绝,请她再借两千骑兵,屯于北境,做出欲联合南侵之势,逼皇帝调兵北防,空虚京畿。

写毕,她吹熄油灯,低声下令:“明日午时,放出消息??许靖央已回京,许大将军获救,现藏于民间。让百姓议论,让百官恐慌,让皇帝寝食难安。”

林昭领命而去。

许靖央独自坐在黑暗中,听着窗外雨声渐歇。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那个忍辱负重的孤女,不再是被夺功、被囚、被逼饮鸩的弱者。她是风暴本身,是王朝裂隙中爬出的复仇之刃。

第五日,京城沸腾。

街头巷尾皆传:“许将军回来了!她从地狱杀回人间,把昏君的秘密全揭开了!”

茶馆酒肆有人绘声绘色讲述她夜闯影狱、斩杀赫连星的经过,越传越神,竟说她手持天剑,脚踏雷云,百鬼为仆,万魂引路。

更有甚者,在城隍庙墙上发现一首血书诗:

>“昔日夺我功,今朝索尔命。

>百官皆犬吠,九重亦坟茔。

>不求封禅事,但使奸佞尽。

>若问何所往?血雨洗皇庭。”

皇帝震怒,连斩三名御史,称其“妄议朝政,蛊惑民心”。可越是镇压,流言越盛。百姓开始偷偷供奉她的画像,称其为“南辰娘娘”,祈求庇佑。

第六日,边关急报:北梁骑兵突袭雁门关外营寨,烧毁粮仓七座,斩首八百,扬言“迎许将军归政中原”。

皇帝终于慌了。

他连夜召见魏王,声音颤抖:“你说……她真敢打回来?”

魏王垂首:“陛下,许靖央已非昔日孤女。她在辰州立新政、养死士、控商路、得民心。如今她背后不止一州之力,而是整个南疆的意志。若贸然围剿,恐激起民变。”

“那你说怎么办?!”皇帝咆哮,“难道让她打进宫来?!”

魏王沉默良久,缓缓道:“唯有和。”

“和?”皇帝冷笑,“她会放过朕?”

“未必。”魏王抬眸,“但她若只为复仇,早已动手。可她至今未举反旗,说明心中仍有忌惮,也留有余地。不如遣使谈判,许她爵位、封地、自治之权,暂稳局势。”

皇帝沉吟许久,终点头:“准。派大理寺卿前往义庄旧址,持白幡求见。”

当夜,许靖央收到消息。

她冷笑一声,将诏书掷于火盆:“他以为我还信朝廷的承诺?当年我父忠心耿耿,换来的是一纸伪诏,满门抄斩。今日他想用一张空头支票买我退让?”

她起身,披甲执剑:“传令,明日黎明,攻皇宫西华门。”

“将军!”林昭惊骇,“您只有三百死士,如何攻破皇城?!”

“我不需要攻破。”她眸光如电,“我只需要进去一个人??我。”

她取出发簪,插入发髻,又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那是母亲临终前所赠,刻着“许氏嫡长”四字。她轻轻摩挲,然后收入袖中。

“明日,我要堂堂正正走进皇宫,让所有人看见,是谁的儿子该死,又是谁的女儿,站着活到了最后。”

黎明前最暗时刻,西华门外。

三百黑衣死士伏于阴影之中,弓弩上弦,刀锋出鞘。许靖央一身素白孝服,外罩轻甲,腰佩双剑,缓步上前。她手中无旗,只捧一卷黄绢??那是当年父亲被夺的军功簿原件,记录着他平定北疆、击退梁军的全部战绩。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小说小说相关阅读More+

别人御兽我炼体

炒鸡蛋得放鸡蛋

洪荒:先天宝气,开局复刻多宝塔

陆寻

伤心暂停,姐要干翻娱乐圈

AT0M

抗战之烽烟万里

爱吃古法焖鹅的威能

一个修士的岁月

慌了神的猪

十年寻梦旧江湖

粮食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