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肩头的护具又换了新的,边缘的雏菊绣得更密了些。“公主,贺陛下让人备了去北境的马车。”他递过一件狐裘,是桑宁当年在冷宫给他的那件,如今被重新硝制过,毛领上还留着她缝的“辰宁永岁”,“他说……若您要去,他亲自陪您。”
桑宁抚摸着狐裘上的针脚,忽然想起昨夜马厩里雪青骓的长嘶。那声音里的不安,此刻正沿着地图上的路线,一点点爬进她心里。她抬头望向大周的方向,晨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极了乾和殿里那个站在龙椅旁的身影——原来无论隔着多少宫墙,有些牵挂,从来都藏不住。
梅花鹿忽然叼来她落在地上的玉佩,鹿角上的红绸在风里轻轻晃动。桑宁接过玉佩,指尖触到上面的“周”字,忽然明白皇兄送这只鹿的真正用意——不是让她认路回家,而是告诉她,无论走到哪里,大周的龙椅上,永远有个人在替她盯着北境的风雪,等着她带着真相,平安归来。
凤仪殿的紫檀木案上,摆着盘刚从西域运来的葡萄。紫黑的果实裹着晶莹的水珠,皇后用银签戳起一颗,却没送进嘴里,只盯着果皮上的纹路发呆——像极了北境地图上蜿蜒的河流,也像她掌心那道因挡箭留下的疤痕。
“娘娘,桑宁那边有动静了。”嬷嬷从阴影里走出,捧着个锦盒,“她今早让人把梅花鹿的红绸解了,换上了这个。”
皇后掀开锦盒,里面是串用雏菊编的花环,花瓣上还沾着鹿苑的泥土。她忽然嗤笑一声,将葡萄狠狠捏碎在掌心,紫红色的汁液顺着指缝滴落,像极了当年冷宫里溅在地上的血:“想用这点小把戏糊弄本宫?她以为把红绸换了,就能瞒过北境的眼线?”
嬷嬷低声道:“贺陛下已让人备了去北境的马车,看这架势,是真要陪桑宁去查别院。”她顿了顿,递上颗晶莹的葡萄,“娘娘不如……”
“不必。”皇后舔了舔指尖的葡萄汁,眼底闪过狠厉,“本宫要的不是她的命,是她手里的密信。那老东西藏在别院地下的,可不只是真玉坠,还有……”她忽然压低声音,“贺斯辰当年亲手签下的‘杀兄夺位’血书。”